不待白乐颜解释，茂儿便开了口，“大人不必在意，自己的身体自己了解，花姐姐愿意让茂儿和兄弟姐妹们多相处些时日，茂儿已经十分感激了。”

“兄弟姐妹？”恒亲王看着后面那些穿着寒碜，不讲卫生，甚至有些愚蠢的孩子，眉头微皱。

茂儿浑然不觉，反而一脸笑意，“都生活在花街这样低贱之处，纵使茂儿的娘亲再有地位，也注定茂儿的身份上不得台面。与大家相比，又强得了多少？”

恒亲王眼中的不悦之色已经难以掩饰，白乐颜适时说道：”说起来，花街人口复杂，这里的孩子虽然很多都缺爹少娘，身份卑贱。您的消息来源真的属实吗？”

恒亲王思索片刻，忽然爽朗地笑了，就像刚来时那样。

“花老板说得有理，本……我也是急过头了。”

白乐颜闻言，竟还有些遗憾，“若是其中真有……”发觉自己言语不当，她连忙看了看恒亲王的脸色，“若十三能帮上忙就好了。”

恒亲王大笑，“多谢花老板，此番遗憾，或许在其他生意上可以弥补！”

二人又说笑着往云霄楼走，恒亲王自始至终再也没有回头看过。

临近午时，被打断的孩子们也都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茂儿面无血色地走回自己房间，正看见一脸焦躁的茵娘。

“娘，就是他吧……”茂儿冲上去扑在茵娘怀里，因为情绪过于激动，喘息越发剧烈起来。

茵娘连忙喂了一颗药给他，眼眶通红。“好孩子，你表现得很好。”

“娘，他真的，不喜欢我。”茂儿隐忍落泪，心中的伤痛无法用言语表达。

茵娘一脸决然，“他的喜欢咱们不需要！以后跟着娘亲生活，你不必依靠任何人！”

“嗯！”茂儿狠狠点头，通红的小脸上挤出一个笑容，“茂儿要跟母亲，跟花姐姐过一辈子，还有石头哥！”

“好孩子！”茵娘将茂儿搂入怀中，眼中的憎恨毫不掩饰。

萧恒，即便清风山的事不是你所为，我林茵也与你势不两立！

白乐颜那边送走了恒亲王，便跟留下的高福继续讨论下一次运马事宜。

白乐颜直觉，高福对她似乎又客气了一些。直到聊到最后，她才知道原因。

“高某从前格局小，竟看不出花老板与陈大人竟然也有交往。”

白乐颜心道，陈苍这条大腿似乎抱对了。

“谈不上交往，只是陈大人赏脸而已。”白乐颜自谦道。

高福笑而不语。

没几天，谢缙便又带着马帮出发，白乐颜亲自去城楼送人，回来的时候刚好遇上冰娴。

“花老大。”冰娴十分乖巧地对白乐颜行礼问安，白乐颜略一点头，匆匆走了过去。

“花老大请留步！”冰娴叫住了白乐颜，白乐颜回头看她，“冰娴姑娘有何事？”

冰娴对白乐颜再次下拜，“花老大，冰娴自请去云霄楼。”

“哦？”白乐颜挑眉，“想去云霄楼做侍酒？可侍酒的月银可比添香阁花魁的收入差多了。”

“不是侍酒，”冰娴摇头，“奴家想去做琴师。”

白乐颜笑了，“云霄楼如今不缺琴师，且现有琴师的水平都能达到京城首屈一指的程度，冰娴姑娘恐怕……”

冰娴咬了咬嘴唇，“奴家这阵子勤学苦练，若花老大愿意给机会，可以考校一番。”

白乐颜自然对她的琴技没有兴趣，她好奇的是冰娴此举的原因，“可是最近在添香阁里做得不顺心？”

冰娴摇头，“奴家只是……只是不想再接客了！”

这话说得就太大胆，她的卖身契在含情手里捏着，如今说不想干就不干？

“含情可知晓此事？”

冰娴一愣，“奴家还未来得及禀报……只是若花老大开口，含情老板肯定……”

“别这么肯定。”白乐颜面色一沉，“虽然我住在添香阁，但这里的主人是含情，对含情不忠者我不欢迎。”

冰娴面色微变，白乐颜说得如此直白，她恐怕没有机会。

不料，后院突然传来一阵清冷的声音。

“她去云霄楼合适。”

白乐颜看着来人，就像看着西边升起的太阳。

“风扬，你怎么知道？”

风扬神色澹澹，“她原本就出身官宦人家，懂得如何侍候那些高官。”

冰娴手指捏了捏，又很快藏好。

“没想到你会管这种事。”白乐颜对此很惊奇，“我还以为你不食人间烟火。”

“本公子确实不食人间烟火，不过多少也会赚钱。冰娴继续留在添香阁里对你价值不大。”

“对我？”

“是啊，她虽然脾气讨厌，但应付官场之人有经验，兴许能套出很多话。”风扬似乎懒得继续解释，“反正都是你的人，爱用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