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谁呢？白乐颜忽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只觉得熟悉。

突然，一段记忆在脑海中被提取出来，那是一个无比黑暗的夜晚，这个人正站在添香阁的后院，趾高气昂地对她说，自己是来索命的。

当时，牛二对她摇了摇头，此人从未在王府里面见过。然后连城就将他丢出了院子。

再然后，高福就出现了，白乐颜与高福你来我往，与王府的马匹生意就有了开始。

“你是王府的人？”白乐颜捏着男子的下巴，低声问道。

男子一惊，随即否认，“我不是！”

“啪！”白乐颜狠狠地往男子脸上甩了一个巴掌，那人顿时满口鲜血，还突出了两枚牙齿。

“你……你既然知道，还敢如此对我？”

“我知道什么？”白乐颜冷冷一笑，“此番来的黑衣人都是死士，你不也一样？”

看着白乐颜毫无温度的眼神，男子吓得直打颤，“我说，我都告诉你，你能放过我吗？”

“那你告诉我，王爷为何想要茂儿？”

男子童孔微缩，没有回答。

白乐颜伸手就是一拳，这一次掉落的，是男子的门牙。

“我说……”男子已然口齿不清，眸中的恐惧更甚。

“说！”

“孩子……是……王爷的！”

“什么？”白乐颜转头看了看茵娘，发现茵娘正神经兮兮地看着这边。

“我不相信。”白乐颜转头对黑衣人道。

茵娘和恒亲王好过？这怎么可能！

黑衣人狠狠点头，“是真的……之前王爷嫌弃那孩子有病……后来又听说他十分聪慧……”

白乐颜眸子一暗，“王爷要把孩子领回去做什么？”

“训练……成……谋臣……死士！”

白乐颜起身，男子充满希望地道：“这下能放过我了吗？”

“不要放过他！杀了他！杀了他！”茵娘此刻优雅全无，成了一个索命的厉鬼。

“杀与不杀，毫无意义。”白乐颜对茵娘轻声说道。

“杀！一定要杀！求求你……”

茵娘话音未落，白乐颜袖中的匕首不知何时落在手中，正插在那人的胸口。

“你……”男子几乎不敢相信，“你答应过……”

“我什么都没答应，你也什么都没告诉过我。”白乐颜蹲下去，拔出男子心口的匕首，用袖子擦了又擦，直到看不见血迹，方才又隐没在袖中。

茵娘见前来打劫的黑衣人都躺成一片，终于放下心来，趴在地上痛哭失声。

“把花街打扫干净，晚上还要开街迎客！”白乐颜嘱咐下面的人道。

“至于去世的人，派个代表到云霄楼后院领抚恤金，夏夏和牛二安抚一下。”

夏夏听说这边出事匆匆赶来，见到一地死人十分惊讶。

此刻刚回到白乐颜身边，就又被分了任务，遂让人把牛二叫来，自己拉着一个弟兄去了解情况了。

白乐颜扶着茵娘回清舞坊，茵娘执意要去茂儿的房间看看，白乐颜屏退众人，亲自陪伴。

茂儿吃过药以后就在好转，沉掌柜也给开了一些补身体的药物，觉得不会再有危险，这才离开。

原本白乐颜是想问问有关恒亲王的事情，但见茵娘眼下的精神状态不适合聊这些，只能先作罢。

不想茵娘却先开了口。

“花老大想问，为何茂儿会被绑架的事吧？”

既然茵娘主动说，白乐颜也就不矫情了，“确实如此。”

清儿听见茵娘所说，欲言又止，茵娘对她点点头，领着白乐颜出了茂儿的房间，去了一间安静的厢房。

两人关紧房门坐定，茵娘也不兜圈子，直截了当地道：“茂儿是恒亲王的儿子。”

白乐颜点头，“那个黑衣人也如此说。”

茵娘亲眼看见白乐颜与那黑衣人对话，闻言也并不惊讶。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白乐颜问道：“为何非要杀了那人？”

茵娘眼睛润了润，“这不是他第一次来抢茂儿，也不会是最后一次，如果再来，我恐怕承受不住……”

白乐颜不以为然，“即便他死了，王爷还会派人再来，杀了他意义不大。”

茵娘老老实实道：“其实还是情绪使然。”见白乐颜不说话，茵娘反问道：“为何你愿意为我杀他？”

“情绪使然。”白乐颜耸耸肩，与茵娘对视一眼，笑了。

气氛终于缓和了许多。

“其实杀了他也是为了保护我自己，如果他活着，恒亲王就会知道我抓住了他的把柄，因而派人对付我。相反，杀光黑衣人以后，我就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对外说所有人都是自尽，也能避免恒亲王的骚扰。”

茵娘见白乐颜如此坦诚，更加感动。

即便白乐颜将此事完全定性为是为她杀人，让她欠了这么大一个人情，将来自己就必须为她所用。

然而白乐颜没有对茵娘做出这样的“绑架”。

“茵娘欠您一个大人情。”

“人情往往靠不住。”白乐颜向后坐到了椅子上，先前太过紧张，她有些累了。“我不会因为你欠了我人情，就能完全信任你。同样的，你也不见得会为了报答恩情，就对我完全忠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