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林深主动跟乔旭要了结果的报告，在乔旭试图装糊涂的时候，还跟她说：“乔警官，您不会真的以为我看不出来吧？我又不是傻子。”

他肯定不是，但乔旭觉得自己好像傻了。

知道自己生病之后，傅林深也并没有讳疾忌医，相反，他很积极的去心理诊所，跟医生聊天，并辅助药物。

“起初的半年，他几乎每隔三天就要去一次，后来的时候次数就降下来了，但回国前的最后一年，他还保持着一个月一次的频率。”

哪怕回国后，傅林深也没间断去看医生。

乔旭之所以知道的这么清楚，是因为那个大夫是乔旭给找的。

她说：“但前两年，他几乎没去过那间诊室。”

她看着南意，说：“你知道是因为什么吗？南意，是因为你。”

有人化为了光，驱散了傅林深心中隐秘不可言说的晦暗。

可南意这光是一把火，把自己烧干净了，就连灰烬也没剩下。

南意听完她说的，久久没有开口。

她其实没想到会有这种事情，毕竟傅林深这人，像是天生有八百个心眼子，总是运筹帷幄，鲜少见他失控的状态。

可这样的一个人，曾经心理疾病严重到需要靠吃药和医生隔三差五的开解，这种状态，南意想象不到。

但也可以理解，他身上的冷意到底从何而来。

乔旭说到这儿，又叹了口气，有些歉疚：“他现在总是叫我医生旭姐，像是我帮衬了多少。但真的算下来，我对他是有愧疚的。毕竟当初我接近他是刻意为之，也是想为了自己调查傅家而找的一个助力。”

傅林深明知道的，他不但帮了，还尽心尽力。

所以乔旭后来才得以知道，那些傅家光鲜亮丽的表面下，掩藏着的无数龌龊。

她想说南意别怪他，但是瞧着南意现在这模样，到底说不出口。

只是半天后，才轻声说：“如果可以，请你救救他。”

这话说的自私。

至少对南意而言，是自私的。

南意垂着头，无声自嘲，她连自己都救不了，哪儿能救得了傅林深呢？

所以后来，她就烧干净了，烟消云散，曾经的南意再不可寻。

最终，南意只是说：“谢谢您告诉我这些。”

她捧着水杯，水已经不热了，指尖也泛着点凉意：“但是18岁的南意，已经死了呀。”

这话说的很轻飘，被风一吹就散了。

乔旭却觉得心头都跟着一颤。

她话里的悲怆，让她有那么一瞬间，连鼻尖都酸涩了起来。

可南意却没有再说别的，只是仰起头，冲着她笑了笑：“抱歉啊，乔警官。”

乔旭摇了摇头，说没事。

也是她强人所难，毕竟傅林深可怜，南意难道就罪孽深重么？

她是最无辜的那个。

乔旭没在这里待太久就离开了。

她走之后，南意还在沙发上坐着，直到手中的水杯彻底冰凉。

喝了一口，就凉入心扉。

而此时的乔旭也才刚出门。

被夜风一吹，她身上的凉气只多不少。

她在车里坐了一会儿，才打算走，电话就响了。

是同事。

只一句话，就让乔旭坐直了身体：“旭姐，抓到肇事司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