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头疼欲裂，眼里迷茫又委屈，撒娇似的。

傅林深骤然红了眼。

藏在深处的记忆被翻了出来，傅林深清清楚楚的想起来，这件事情真的发生过。

那是前两年了。

那时候，南意才接手盛唐不到半年，当时她跟傅林深刚好上没多久，好多人都盯着这里，猜测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

只不过，因为双方的态度都很暧昧，所以总有人觉得，南意不过一个小玩意儿，再加上南意当时太招眼了。

少女的眉眼里混合着一点成熟的风情，不知道多少人在背后骂她是狐狸精，当然，还有不少人明里暗里的占便宜。

南意自己应付不来，就狐假虎威，故意对外跟他暧昧。

有了傅三爷这一张皮，南意做事儿就顺畅多了。

可傅林深担心会连累到南意，故意对她冷，让人误以为，她只是傅林深一个随手可以丢弃的玩意儿。

傅林深的态度，迅速的扯掉了南意那一张皮。

知道傅三爷压根没把她当回事儿，就有几个人找茬，其实是故意的，就想占点便宜。

到底是傅林深的人，不能真的把人睡了，摸一把总行吧，抱一下总可以吧，再者，灌醉了，真干点什么，神不知鬼不觉的。

南意那天夜里喝的特别多，被灌酒，去卫生间里吐了好几次。

最后人险些不行了，那几个人才收场。

傅林深是知道消息的，他到底没忍住，去看了她。

那时候，她就是这样。

人蜷缩在床上，满脸满身都是红的，一个是吐的，一个是搓的。

有人趁机揩油，她被摸了几把，自己把自己扔在浴缸里搓了半天，险些闹出人命。

还是服务生过来照顾她，看到了，急匆匆的把人从水里捞出来，哄回床上。

傅林深来的时候，服务生刚出去，他慢慢走过去，就见南意皱着眉头，像个受伤的小动物。

听到傅林深喊她的时候，她一双眼睛里都是委屈。

小鹿似的，眼睛湿漉漉的，脾气软的很，跟他撒娇：“我好难受。”

傅林深看着人，忍了忍，到底没说出软话，说她：“活该。”

只是动作却随着人，小心翼翼的照顾人。

可傅三爷哪儿会照顾人啊？

不但没把人哄好，反而又让南意吐了他一身。

傅林深气得很，又觉得心疼，抱着人去洗了澡，把床上用品换了，把人又抱回了床上。

南意的酒劲儿上来，可意识还在。

傅林深轻轻地抚摸她的后背，哄孩子似的哄她睡觉，南意搂着他的腰，声音软的像是羽毛。

她说：“傅林深，我好喜欢你呀。”

那声音很软，羽毛飘飘摇摇，最终还是落在了傅林深的身上。

第二天，傅林深就找了借口，让那几个人的公司都吃了亏。

借口是随意找的，可有人品出了内情，再去盛唐的时候，对南意就客气了不少。

也是那件事，才让其他人意识到了，就算是个可有可无的玩意儿，那也是傅三爷的所有物。

这件事情，傅林深后来就忘记了。

也不是忘记，只是他这些年作孽不少，桩桩件件堆积的多了，这件事反倒像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事儿了。

可是今夜，他看着床上蜷缩的南意，听着她的话，无声的想，南意骂的没错。

他真不是个东西啊。

他那时候没有自保能力，要么就好好的保护南意，要么就别招惹她，舍不得人，还要作践人，他的心愿得以填补，可是南意呢。

他现在想起来那些年南意过的日子，都恨不得回去打自己一顿。

可是这世上没有时空穿梭机，也没有后悔药。

傅林深半跪在床边，轻轻地摸了摸她的脸，南意就乖顺的将脸放在他掌心。

久违的乖顺，却有钢刀插进了他的心口。

傅林深疼的几乎蜷缩了下身体，眼眶泛红，轻声说：“对不起啊，我来晚了。”

南意眼神都是迷离的，人格外的好说话：“没关系。”

她说没关系，傅林深的眼泪就有些克制不住。

这大概是她喝多之后，他得到的最大的好处了。

虽然他连她为什么喝多都不知道。

傅林深闭了闭眼，声音放柔，问她：“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买了醒酒糖，吃一颗再睡好不好？”

喝多了的南意十分好说话。

她乖乖的点了点头，脸颊在他掌心蹭了下。

小动物似的，抓住了傅林深的心。

“好。”

她说了好，傅林深却舍不得抽出来手。

他深吸一口气，才抽出了手，把她扶起来，剥了一颗醒酒糖喂给她。

南意张口咬住，舌尖故意在他掌心舔了下。

傅林深身体一僵，她恶作剧得逞，顺势靠在他怀里。

傅林深只得侧过去身体，好让她靠的舒服点，人却觉得陷入一场美梦里。

这美梦中，还有南意的话。

她攥着他的衣服，闭着眼睛，嘴里咬着糖，声音都是含糊的。

可是傅林深听得真切。

她说的是：“傅林深，你再这样作践我，我就不喜欢你了。”

南意都知道的。

他故意冷着她，故意对她不好。

她都知道，也都明白。

二十岁的小女孩，能有多大的心胸，多厚的脸皮呢？

不过是仗着她喜欢罢了。

喜欢的时候，恨不得把自己低到尘埃里，好让神明回顾。

他的刀剑相向，不过是仗着她喜欢。

不是不失望，也不是不难过。

只是人总要有点念想的，所以她告诉自己，我设了底线了，如果你越过去，我就不喜欢了。

可是后果是，他无休止的步步相逼，她就退一步，再退一步。

到了最后，南意被他亲手逼上了绝路。

醉酒的南意意识不到自己身在何处，可是那些难受和委屈都是真的。

属于当时的南意。

也属于现在的南意。

傅林深攥着拳头，额头上青筋都爆了出来，眼眶通红，连呼吸都是粗重的。

可是抱着南意的动作却格外轻，像是一个易碎品。

他声音嘶哑，艰难的回应她：“好，我再也不这样了。”

他说：“你别……”

傅林深想说，你别不喜欢我。

可是又想，算了。

别喜欢我了。

我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