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监狱出来，吴明中就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他本来以为自己叔叔的案子办理的完美无瑕，但是刚刚询问了王进一个人，就发现了当年这么多遗漏的问题，他一下子觉得有些难以接受。

高凌峰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这个案子已经过去三十年了，现在重新检视这个案件，对所有的当事人都是一种打击，而对于负责当年这个案子的吴老来说，这更是一场打击。

这是高凌峰没有直接对吴明中说明的，如果案子没破，那对于吴老来说，在自己去世前就彻底没了希望，如果高凌峰主持的重新调查都没有结果，那吴老还到哪里去找人来查这个案子，他已经是风烛残年朝不保夕的人了，怎么可能有精力重新查这么大的一个案子。

如果案子破了，那吴老更会遗憾，如果自己当时想到了这一步，如果自己更进一步，如果自己能够仔细点，就不会造成这么长时间的悬案了。

这种痛苦和内疚也会一直伴随他，所以高凌峰在之前就说明了，这个案子无论结果是什么，对于吴老都是不一定是什么好的消息。

吴明中不再说话，高凌峰开着车向城里前进，他们这次的目标是当年的保卫科长郭琪年。

郭琪年在纺织厂倒闭之后，一直日子过得比较艰苦，他辗转了几个厂子，最后都是以倒闭收场，而他本人就是混了一个退休待遇，现在在家过着退休老人的生活。

在纺织厂的日子，可以说是郭琪年的高光时刻了，那时候他是年轻的保卫科长，大权在握，上上下下都夸他办事周到，如果不是出了那件事，凭借护厂队引起的轰动，郭琪年可能进入厂里的上层班子。

如果进入上层，那么在纺织厂改制的时候他就可以入股了，将价值几百万的厂用几十万盘下来，即使只占有其中一部分股份，也会一下子变成了富豪。

厂里的领导就是这么做的，纺织厂倒闭之后，厂里的领导反而都发了财，有的人二十几年前就过上了好日子。

而现在的郭琪年，挤在狭小的公寓楼里，数着三千多的退休金过日子，就算是要出门打了个牌，都不敢来的太大，还生怕自己有个身体不舒服上医院，那又是一大笔开销。

郭琪年的孩子也不成器，偶尔还要找他们老夫妻打打秋风，日子过得也是紧巴巴的，这时候郭琪年就会想到自己风光的时候，那时候谁看到他郭琪年，不喊上一声郭科长啊。

好日子过在前面了，郭琪年也会想，如果没有那一件事发生，自己会怎么样，但是已经到了这个年纪，如果早就没有了意义。

高凌峰和吴明中的来访，却让郭琪年回忆起了那段风光的日子，他沉浸在回忆中好一段儿，这才说道：“王进当年是我的手下，不过这小子虽然好吃懒做了一点，但是我觉得他不敢杀人。”

王进曾经是他的手下，后来王进风光了，郭琪年也没有找过王进，这是他的自尊心比较强，不愿意让人看到自己衰败的样子，另外一方面他也不喜欢王进的生意，他并不觉得靠着灰色地带的收入能够长久。

郭琪年只是一个老派的人，会利用手里的职权谋私，但是不会去做坏事赚钱，这就是他和王进的本质区别。

“反正当年我就觉得王进没什么嫌疑，后来也找到了他不在场的证明，这个案子到现在，还有什么讨论的意义吗？一个确定的嫌疑人都没有，就你们两个人重新查，又能查出什么名堂。”

很多人的生活因为这个案子改变，郭琪年就是被改变的一个，他这一生的部分闲暇都投入到了这个案子中，他走访了当事人，搜接了不少证据，还要求警方公开了不少资料，但是他也和警方也一样没有锁定任何一个嫌疑人。

大家都有动机，但是都没有充分到杀人的程度，而且很多人就是和胡雅芳有小摩擦，不至于做到这一步。

郭琪年摸着自己的老花眼镜说道：“我觉得你们不要浪费时间了，三十年前没结果，现在更是没有结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