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终决算已做完,听到公布的数字,社员们并没有多少喜悦。人们的心中多少有些失望,但习惯了。最可靠的还是自家的那几分自留地,种了就是自己的。
好在过年前,生产队会清仓分发,尽最大努力让大家过好年,或多或少有点盼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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条台大队和太平大队主打包谷种植改良,引进良种包谷,开展人工授粉等技术,大大提高了产量,所以,春节来临之前,各生产队每人可分十到二十斤包谷,不至于过年时都没吃的。
河坝大队就不一样,石长松没有大面积推广良种包谷,分得很少,只有两、三斤。但他带领大家办了个养猪场,大的几头卖了给食品站屠宰场,有一些收入,因而工分摊下来,收入比太平和其它大队都要高。
石长松留了几头,下属生产队一队分一头,自己牵回去杀了,分给每家每户,过年吃。
石坚兵和许配翰一起去队里分肉,一路也不搭话,各走各的。
许配翰那晚在回家的路上,就看见石坚兵一路笑嘻嘻的,又蹦又跳,居然还扯着一个驴嗓唱歌。一再逼问之下,石坚兵承认他见到林瑞英了,并且,关系明确了!还洋洋得意地提示许配翰,林瑞英是他的人了,意思是叫他退开,不要再作它想。
许配翰知道自己败下阵来,但他始终想不通。一是石坚兵走出放电影的坝坝,为什么不叫他一起出去?二是他俩是不是事先早有约定,在外面相见?
带着这些疑问,气得一夜未睡。事情的复杂性就是没有向石坚兵讨问这两个问题,也不敢问,这是对石坚兵人格的质疑。他相信石坚兵不是那种宵小之徒。但又心有不甘。
石坚兵只认为许配翰是失败后的低落,也不知怎样去安慰他。“说实话,她今后是你嫂子,你应该高兴才对。”
意思是对的,道理也是通的,但许配翰听着偏偏就不舒服。“说啥?八字不见两撇,哪个嫂子?”
许配翰硬生生地挡了回来。石坚兵并不生气,他心情好着呐。“早迟都得认。当个小叔子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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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配翰愈听愈火,“凭啥?就凭你牛高马大?憨起一坨?”
“哈,哈,哈!”石坚兵大笑,随即加快步伐,朝分肉点走去。“等两天我给你介绍一个,你就正常了。”
许配翰在后面吼道,“吹牛皮,你还差得远。”
许能树正在组织大家把一个猪的肉分成均匀的三十二份,一家一份。见石坚兵到来,急忙把提前留下来的猪心子,单独给石坚兵,“兵,你婆婆心脏不好,这猪心子拿回去装上冰糖蒸,吃了治病。”
石坚兵以为只分了个猪心子,拿起就回走。
许能树急忙喊道,“兵,还要分肉啊,你走啥?”
石坚兵停下脚步,一脸茫然,把手中的猪心子高高举起,“这不是有了吗?”
“不是,不是。”许能树急忙解释。“猪心子不算,内脏而已。等下分肉。”
什么不算?石坚兵看见猪肝、猪肺、猪肠、猪肚,甚至连贴,都分到各堆里了,怎么可能不算?“许二叔,这个猪心子,不能单独要。回去要挨打。”
许能树笑呵呵的,“没事,我们生产队的都同意。是大队长统率得好,才有肉分。大家说是不是?”
“是!”大家齐声答道,欢笑一片。
“把猪心子分了,没有任何人可以多吃多占。”石坚兵把猪心子放回肉堆里。“我不要,我爸爸更不要,这是规矩。”
态度很坚决。众人也不知说什么好。
许能树也只好如此。其实,他也知道,石长松同样不会接受。他确实是想借石坚兵之手,表达一下对大队长的谢意。没想到,这个娃也对付不了。
“分均匀没有?”猪心子被拿到一个偏少的堆里。许能树问大家的意见。
“可以啦!”众人齐声答道。没有绝对的平均,只有大致等同。
“老规矩,军烈属、五保户优先拿,剩下的都拈根,按号码来。”许能树宣布分肉规则。
“同意!”大家没有提出异议。
一户军烈属,一户五保户,上前选了各自看中的一堆,拿起回家了。
大家开始抽号,依序拿肉。
许能树叫许配翰来分肉,目的是自己避嫌。今天回家,自己必须空着手回去,不能拿半点东西,以免造成不必要的误解。
他主持分配流程,让许配翰和石坚兵最后拿号,干部家属要带头,不能优先。
社员们拿着自己的号码,对应各个肉堆的编号,一个一个的去取,非常公平合理。
石坚兵与许配翰提着肉,往回走。
“石大汉,你有本事把肉给你老丈人、老丈母提去撒!”许配翰又开始发难。心不平,气不顺,总想说他几句,赌他也不敢去林瑞英家。
石坚兵知道他是刻意嘲讽和讥笑。这个时候,借十个胆也不敢去见林瑞英的父母,年龄太小,时机也不对。眼见许配翰酸劲未退,忍不住哈哈大笑。
与此同时,钟家祺这边的一伙,正抓紧做作业,进入收尾阶段。
钟家祺打头阵,赵云辉当副手,几天下来,进展迅速。
封再龙、姜中盛、陈秀芝、李仲书、穆素英就快速抄写,立马完成,正好轻轻松松过大年、等开学。
甄碧总是最后一个抄,她不急,无论远近,总有钟家祺陪着她回家。
赵云辉、封再龙、姜中盛一做完,就拿着小背篼去冬水田里捡田螺。这个季节虽寒冷,但田里的水很清澈,看得清清楚楚,很好捡。捡得多,可以炒一盘。
这个田螺蛳,用开水一烫,便可抠出肉团,撕去表层一块外壳,洗净即可入锅。多数是一点猪油,或者一点菜油,煎滚后,放入螺蛳肉爆炒,放些盐、辣椒、蒜苗之类,炒好就吃,香,但嚼起来牙齿遭不住。
陈秀芝、李仲书、穆素英三人就在坝子里跳绳,两个人甩,一个人跳,换着来。
赵云辉这些男同学没有多想,而穆素英她们就暗自观察出异样,心知肚明,甄碧与钟家祺非同一般。但没人揭开这块幕布。
甄碧专注地抄着物理作业,钟家祺就坐在桌子的对面陪着她,生怕她看不懂。
陈秀芝家里一直烧着柴葛头烤火,因为她婆婆年纪大,怕她老人家受凉生病,所以,烤火避寒。
甄碧觉得有些发热,便解开棉衣的口子,敞开胸怀,露出里面的红色毛线衣。
手工毛线衣,非常紧身,把甄碧丰满的曲线暴露无遗。
钟家祺盯着她胸部,第一次感受到那种异性的魔力,心门招致暴击,胸腔急速充血,全身上下反应激烈。
他试图阻止脑子不断涌入幻觉,但终究抵不过她那又鼓又圆的诱惑。神魂颠到之际,忍不住畅想起她那种弹性和细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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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碧埋头抄写,忽然觉得钟家祺好久没了声音,抬起头一看,这家伙正盯着自己胸脯发呆,又好气又好笑。
甄碧羞得面红耳赤,抬手就是一耳光,直接扇在钟家祺左脸上。“做你的春秋大梦!”
钟家祺一惊,醒悟过来。
不疼,但打醒了美梦。钟家祺急忙掩饰,“啄瞌睡!”
“我信你?!”甄碧一边抄,一边微笑着讥讽道。
钟家祺也羞得无地自容,见旁边坐着老人家,也不便多狡辩,慌慌张张,逃出堂屋。
赵云辉三人没用多少时间,便捡了五斤左右,这得益于有个不怕冷的。
封再龙露出莽汉的本性,脱了裤子,穿着一条大内裤,光脚光腿,在冬水田里横冲直闯。
而姜中盛、赵云辉就在田坎上捡。
钟家祺赶来,看见封再龙大冬天在水田里,急忙喊道,“莽子,快点上来!”
莽子是封再龙的小名,认识的人都知道。意思是这人做事没脑子,天不怕,地不怕。“二哥,够不够嘛?”
钟家祺心想,我咋知道够不够,又不是我要吃。但为了把他哄上来,忙说,“够了,够了。”
赵云辉笑眯眯的,“二哥,我们商量好的,给你拿回去整来吃。”
钟家祺没想到这三个是在为自己捡的,“这不行!一来我爸爸牙齿不好,嚼不动,看见这东西就不高兴。二来你们辛辛苦苦捡来,我怎么能坐享其成。不要,不要。”
他这么一说,三人你望我,我望你,没了注意
姜中盛提议道,“莽子捡得多,莽子拿回去。”
封再龙急了,“我要吃,随时都可以捡,我不要。”
赵云辉沉思片刻,“不如问问陈秀芝,她要不?毕竟今天是在她家。”
“这可以,这可以,我老表姐肯定没吃过。”封再龙嚷道。
钟家祺等人莫名其妙,谁是你老表姐,疯疯癫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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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同时用怪异的眼神望着封再龙。
“哎呀!看我干啥?她真的是我的老表姐。”封再龙急了。
这三人更急,谁是你老表姐呀?你不是在田里冷疯了吧?
封再龙气得跺脚,“她是我老表姐,真的是我老表姐!”
姜中盛有些急了,“哪个是你老表姐嘛?”
封再龙大吼,“陈秀芝!还有哪个嘛!”
“啊?!”三人同时惊叫。一起读书几年了,居然不知道陈秀芝与封再龙是老表姐弟。
陈秀芝与封再龙的家虽然离得不远,却是两个大队,相互之间没什么交集。
陈秀芝的妈妈在五、六岁时就抱给了陈家当女儿抚养,长大后就嫁给了陈家的儿子,做了陈家媳妇。
封再龙的外公家在深山里面,当时也是相当贫寒,子女多,养不起,送走大女儿也是迫不得已。封再龙的妈妈当时只有两、三岁,就留了下来。长大后,就嫁到了与陈家邻近的条台大队。
陈家的三个女儿知道封家有个小姨妈,封家儿女也知道陈家有个大姨妈,就是互不往来,不相认,也不外传。
陈家大姨妈有怨气,为什么送人的是自己?封家小姨妈很穷,吃饭都成问题,顾不上这些。所以,二十年来,没有几个知道这两姐妹的事。
陈秀芝和封再龙记着父母叮咛,也不相认,就当没这回事。
好在这几年没人欺负陈秀芝,要不然,封再龙这个暴脾气绝对会大打出手。
几个同学集中在封再龙家做作业时,陈秀芝没去。而轮到陈秀芝家时,封再龙却大咧咧的来了。他不会有顾忌。
为了这田螺蛳,封再龙情急之下,暴露了深藏不露的“老表姐”,他认为这三个是他好兄弟,没什么好隐瞒的。但他提醒他们别说出去。
钟家祺三人一听,顿觉亏欠了陈秀芝,原来还是亲戚关系。
四人一回到陈家,封再龙就高喊,“陈秀芝,去烧开水烫螺蛳。”
陈秀芝一看,有些为难,“我弄不成。”
赵云辉急忙安排道,“女同学些去帮她烧水,我们打整干净后才走。到时,陈秀芝只是炒炒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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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碧带头响应,“要得。”
不一会,清理干净,一大碗螺蛳肉交给陈秀芝,便分别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