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慧琰四处看去,和城中那繁华生机勃勃的景象完全不同,眼前到处都是一座座墓碑坟墓,阴森而又凄凉。
“殿下,您为什么要带民女到这里来?”谭慧琰疑惑地问道。
“不知道谭大小姐可听说过5年前平安县被北酋铁骑屠城的悲剧?”刘愚淡淡地问道。
“5年前我尚且年幼,不过对这件事也略有耳闻,难道说眼前这些陵墓……”
“平安县,就是如今的平酋村,当年遭到北酋铁骑屠戮的7万百姓,如今正埋骨于此。而5年前的真相你或许并不知道,之所以一向固若金汤的北境防线会被攻破,都是因为太子和秦仪的阴谋……”
刘愚对谭慧琰并没有隐瞒,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便把5年前的真相对她说了出来。
谭慧琰听了之后自然十分的震惊,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刘愚盯着目瞪口呆的她冷冷地问道:“怎么?不相信吗?不过你爹心里自然清楚,因为5年前的阴谋他一定也会参与其中。”
谭慧琰虽说是掌管着谭家最干净的田产,但对于谭家背地里所做的那些肮脏的事情并非一无所知。
“殿下,我相信这一切应该是真的……”谭慧琰更加愧疚地说道,对太子和秦仪也越发的厌恶和憎恨。
“如果你半年前来到平酋村,也许看到的还是一座鬼城,只有500个苟延残喘的百姓守护着7万的亡魂。而这7万骸骨最初也是草草下葬,除了一个坟包和木牌之外更无墓碑和坟墓,如今所有的墓地和墓园都是本王前一阵新修的。”
刘愚说着用手轻抚了一下山门,上面还沾满了工程打磨石雕时来不及清理的石灰。
“殿下果然不愧是一代仁王,对百姓的爱护有加……”谭慧琰微微感叹地说道,而这句话并非是表面的奉承,而是发自内心。
此时,谭慧琰望着零零星星前来墓园中祭拜扫墓的百姓,看着他们悲痛欲绝的为死去的亲人哭泣,内心也有所触动。
刘愚看到眼前这悲伤的一幕,心里也有些感触,带着谭慧琰也走进了墓园。
刘愚望着眼前这一座座墓碑感叹地说道:“这其中有些还是未懂事的孩子,被北酋士兵残忍地杀害于睡梦中,有些是老人无力反抗和逃脱,眼睁睁地看着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但其实这些人还算幸运的,最不幸的就是那些年轻的女孩和妇女,活生生地被天杀的北酋人玷污折磨至死!”
“北酋人的确该死!”谭慧琰愤懑地说道,她身为女性自然能够体会到那种绝望和无助。
“哼,可是如今你们谭家却还要掣肘虞大都督,让今年边关的战事再次失利,让北酋人再次南下进犯我大燕!如此一来,如今好不容易恢复了往日繁华和勃勃生机的平酋村,会再次变成5年前那恐怖的人间地狱!”刘愚冷冷地说道。
“殿下,您别再说了,民女内心愧疚难当,您应该也清楚很多事情,是民女决定不了的……”谭慧琰愧疚地说道。
而刘愚依然不依不饶地说道:“5年前的平酋村只是这场战争的小小缩影,一座小小的永安经历一场战乱尚且有7万百姓遇难,那如果整个幽州都遭受战乱呢,或许死的就是十七万,二十七万,甚至是更多的百姓!”
听刘愚如此一说,谭慧琰再次陷入了沉默。
回想起刚刚在平酋村看到的那些天真无邪玩耍的孩童,看到的那些喜笑颜开耕种的男女老少,谭慧琰的内心越来越百感交集。
谭慧琰原本就不是一个狠心的人,她也时常会反对父亲的做法。
甚至很多时候谭秉鉴前脚暗中害人,后脚谭慧琰便会给那些被害之人施舍金银。
虽说谭慧琰也绝非是一个大慈大悲的菩萨,她也有着狠毒的一面。
不过比起她的父亲,谭慧琰却有自己的道德底线,她还有着良知。
这一次暗中引发瘟疫,谭慧琰也是受了谭秉鉴的指示。
原本她早就应该在抵达永安时引发瘟疫,但却因为不忍心见到百姓遭受灾难,便一直按兵不动饲养着鼠疫病菌的老鼠,所以到最后就连她自己都感染了瘟疫。
后来若不是得知了谭家的变故和她三叔一家的遭遇,或许谭慧琰最后也不会一气之下动用这个办法来报复刘愚。
若是谭慧琰也像谭秉鉴一样十恶不赦,徐世廉早已经对她动了杀机,虞若澜也不会为谭慧琰百般求情。
而刘愚心里也很清楚谭慧琰的内心还有一丝良知和善念,否则也不会带她来到这个地方,苦口婆心地游说她。
当然,刘愚也并没有那么好心,也没有那么多精力去做这种,劝人弃恶从善改过自新。这么做,自然是有另外一个更重要的目的。
“谭大小姐,我知道你是个良心未泯之人,你与你的父亲和两个叔叔不是同类人。本王知道你曾经在幽州各地开设粥厂救济灾民,也经常和你父亲对立。说句实话,若非你从前积德行善,你一个月前早就死在去往永安的路上了。”
谭慧琰苦笑了一下,“民女自然清楚,殿下您对民女已经不是一次两次起了的杀心。也知道,您有能力在半路将我截杀,民女在此感谢殿下的不杀之恩。”
“但你不知道,本王一直没有对你下手,是因为我发自内心的对你很欣赏,也很敬佩。本王真心希望你能够迷途知返,我相信你是个明辨是非,是个识大体顾大局的女子。”
望着刘愚真挚清澈的眼神,谭慧琰的内心五味杂陈,微微欠身施了一礼,“多谢殿下……”
而刘愚紧紧地盯着谭慧琰的双眼,接着劝说道:“谭大小姐,这十多年来恐怕有数十万的百姓,被太子和秦仪两个狗贼所害死!未来不知道还有多少无辜百姓死于朝廷的党争和阴谋!本王不希望你也成为一个千古罪人,每晚都被无数的冤魂缠身索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