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您所说的人是谁?”李惟嵩不知为何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渐渐猜出了燕帝的意图。
“那个人当然就是平章政事,庞宪,庞大人。也是三朝重臣汪广孝推举的信任左丞相人选,朕也认为除了他之外,无人能够资格继任左丞相一职。”燕帝微笑着说道。
这一个月来得早朝,燕帝几乎每次都在暗示对庞宪的提拔之意,可每一次都被李惟嵩打岔反驳了。
而此时,李惟嵩自然不会顺了燕帝的心意,满朝上下最不希望庞宪继任左丞相一职的人便是他。
若是庞宪一旦上位,那势必将会打破李惟嵩独揽朝政大权的局面。
“殿下,左丞相一职十分重要,只有德才兼备的汪相可以胜任,更何况汪相虽然老迈,但精神头却仍然健朗,可以继续为朝廷效力。”
燕帝暗自冷哼了一声,李惟嵩自然希望有一个卧床不起的左丞相当做摆设,而他就可以继续把持朝政了。
“左相如今已经年老体弱,他一生都在为朝廷社稷操劳,早就该卸下重担安度晚年了。朕打算敕封汪广孝为太傅,加一等公爵,让他返回老家颐养天年。”
“殿下,不可啊……”李惟嵩本想要继续反驳。
但此时,一旁的秦仪忽然察觉到了燕帝的用意,与身旁的太子眼神交流了一番。
太子很快也反应了过来,对秦仪微微点了点头。
“陛下,老臣赞同庞宪出任左丞相!庞宪乃是老丞相最得意的门生,原本就是官居从一品的平章政事,无论是资历还是学识才能,没有人比他更适合担当左丞相一职!”秦仪朗声说道。
原本对于任命左丞相的事情,太子和秦仪一直是采取袖手旁观的态度,因为庞宪出任左丞相对他们来说并没有半点好处。
虽说庞宪可以制衡李惟嵩,但是同样燕帝也可以利用庞宪来制约他们这一党派,故而太子和秦仪两人一直是没有表态。
不过今天的情况却不同了,燕帝若是想要趁这机会搞垮谭家,便不会询问另外一人的看法……
兵部尚书秦仪也很善于揣摩圣意,他瞬间便领悟了燕帝的用意,所以便给太子也使了个眼色。
太子的智商远比睿王要高多了,他很快便想清楚了其中的关键。
既然庞宪上位后可以打压李惟嵩,制衡睿王一党,又可以拯救谭家,那此时何不送个顺水人情给燕帝。
想到这里,太子连忙说道:“秦尚书说得没错,在中书省排在左右丞相之后的,便是平章政事庞大人了。而且庞大人入阁中书省也只比右相晚了两年而已。论资历,论名望,满朝文武除了庞大人,谁还有资格接任左丞相?”
“这……”李惟嵩一时语塞,在燕帝、太子还有秦仪这三人面前,他就算是再能言善辩,也有心无力了。
恍惚间,李惟嵩反倒是成为了众矢之的。
此时,李惟嵩忽然能够理解当日封王辩论时,燕帝以一敌众的处境了……
燕帝见李惟嵩无话可说,生怕夜长梦多,当即便在百官面前宣布道:“既然连李相和百官都不反对,那此事就这么定了……李诚,宣旨吧。”
随之,司礼监掌印太监李诚便把早已经写好的圣旨拿了出来,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宣读了出来。
而左丞相的印信、官服、腰牌等物也都准备妥当,早已经跪倒在地谢恩的庞宪,便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接过了圣旨和印信等物。
这下庞宪这个左丞相是彻底坐实了,看到这精心准备的一幕,李惟嵩心里暗自苦笑,显然这场戏燕帝已经是蓄谋已久。
无奈之中李惟嵩狠狠地瞪了秦仪一眼,这个老奸巨猾的家伙这次倒是和燕帝相当有默契,就仿佛是私下串通好的一样。
同时,李惟嵩又给了新上任的左丞相一个冷眼,也像是示威。
不过一向是城府颇深的庞宪却毫不在意,他能够在中书省隐忍李惟嵩这么多年,自然不是一个简单的角色。
而燕帝也将所有希望全部寄托在了这个新任的左丞相身上,全靠他来牵制独揽朝政多年的李惟嵩,帮助自己重新夺回皇权!
“左相,关于谭家的事情,你刚刚也在朝堂上也都听见看见了,你觉得朕该如何处置谭家?”燕帝盯着庞宪问道。
庞宪自然心中有数,连忙回答道:“微臣认为谭家过去为朝廷,为北境边关作出的贡献功不可没。如今虽然谭秉为犯下了通倭大罪,但并没有确凿证据证明谭家家主谭秉鉴也涉及其中。”
“不愧是左相,果然明察秋毫,明辨是非。”秦仪微笑着拱手说道,而李惟嵩却冷哼了一声。
“微臣觉得既然谭家家主谭秉鉴诚心悔过,陛下不如网开一面,罚没其5000万两家产,革除幽州商帮总商龙头一职,将谭家船队并入大燕水师以示惩戒。”左丞相庞宪说道。
“左相所言甚是,右相你可还有异议?”燕帝冷笑着盯着李惟嵩问道。
“臣没有异议,一切但听陛下圣断!”李惟嵩无可奈何地说道,大局已定他又有什么好说的。
“右相……”可睿王却有些不甘心,好不容易抓住了太子的把柄,可最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谭家侥幸逃脱。
“既然右相和众爱卿都没有异议,那就按左相说得去办吧。至于谭家的御用商人头衔暂时保留,希望谭秉鉴日后能够严加管教亲属和下人,能够在幽州戴罪立功。”燕帝说道。
“父皇……陛下圣明!”太子和秦仪高兴地跪倒在地,其他太子一党的大臣们也连连跪拜。
“陛下圣烛独照!”左丞相庞宪也跪倒在地。
一些中立的朝臣们也跪了下来,只剩下睿王、李惟嵩和一些大臣尴尬地站在原地。
此时此刻,李惟嵩忽然有些患得患失,甚至有种孤立无援的感觉,很显然今后的朝堂已经不再是他一家独大。
京都,彻底变了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