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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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内响起了脚步声,吉成和夏谨言所在的位置,从园门出来的人如果不在意观察的话,一般人是不会朝着这个角度细看的。所以,他俩可以很清楚的看到走出来的几人,杜首昌给吉成的第一感觉就是两个字,正直。后世名臣曾国藩的识人之术,云“一身精神,具乎两目;一身骨相,具乎面部”十六个字。看人,首要看他的神骨,主要显现在眼睛里和面孔上。杜首昌阔脸方骨,目光炯炯,龙行虎步,浑身散发着一种自信和正气,这时正与三位道别,接着,王、傅两位官员径直就往寺外走去,不过这个杜首昌却转身往吉成立身之处的竹林走来。

难道此人想来欣赏竹景?虽说竹叶长青,但毕竟已到初冬,黄叶落了一地,稀稀落落的竹叶,看起来就是一种颓废,实在是不耐看。要想触景生情,吟诗作赋,这地点选的有些不合时宜了吧。哎,还不幸被吉成言中,只见此人走过来数步,远远地望着这成片的竹林,果然喃喃而语道:“野花红正当幽户,老树青能补破岩。院走山云哗百鸟,屋拖湖烟乱千帆。”似乎写的正是寺庙与不远处的一片湖水,相映成景,寺在湖中,园、湖、寺三者相互映衬,相得益彰。此人念了几遍,似乎是新作,正在找感觉,亦或者是老诗,借诗抒情,不过看起来此人总是踌躇满怀,心事重重。

吉成怕自己二人突然出现在此人面前,会惊吓他,于是放缓脚步,主动走出竹林,轻声道:“这位先生,冒昧了,阁下刚才所抒所写,实为壮美,小生在来路虽目睹此景,但得先生这一提炼,这味道立刻丰富多姿起来!”

杜首昌确实没有意料到这竹林边上还会有人,不免一怔,侧过头朝吉成二人看来,只见是一位英气勃勃的小伙,右后方还有一位着澹蓝素衣,身后佩剑,清丽柔美而又不失英气的姑娘。

人们常说,第一眼印象很重要,此人对二位的第一印象就是不错,旋即又听到吉成所言,顿感欣慰,心中的郁郁之气也不免一畅,笑了笑道:“看来倒是老夫惊扰二位了。”

吉成也不知道他是否存心玩笑,不过还是老脸一红,不自觉的地往夏谨言身上一瞥,不料这位女侠客却似乎完全没有反应,只是目光注视着眼前的这位矍铄老者。

杜首昌家中也可谓是妻妾如云,能得杜大官人入眼的,恐怕也不是庸脂俗粉,不过与眼前这位女子比起来,却大都少了些英武之气。只见他跨前一步,接着说道:“既然是今日有缘,老夫冒昧得请二位小友赴亭中一叙,可否啊?”

吉成一看,既然来了,又有人邀请,顿时也不矫情,双手一拱,道:“那就叨扰了,先生,请!”

步入亭内,善能还未走,看到这位老友忽然带了两位小友过来,颇有些惊讶,四人坐定,不免有一些初次见面的寒暄,未曾想,原来夏谨言是老友之女,夏谨言也没想到,坐在身边的就是父亲嘴里经常提起的善能法师。

善能今天有些激动,这么多年了,老友终于还是送来了消息,十几年的恩怨隔阂,似乎就在这片刻消融。善能在此寺中出家以来,脸上素未有过喜色,不过今天,只见他嘴角时不时都就微微上翘,宽大的袈裟拖在那肥胖的身体上,也时常随着笑声而抖动,这位德高望重的大法师居然是十分的愉悦。

而这边,杜首昌与吉成彼此也没想到,能聊得很投机,其实自从来到这个世界,自己还没有没有聊得来的人,那周恒生是家里的老人,总怀着些尊敬,那青衣老者的话语居高临下但又有些关怀之意,自己应对得也有些别扭。而与这位大盐商,不管是聊生意,还是聊国家大事,观点看法都能聊到一块去,吉成肚子里的那点货,经过杜首昌这么一点拨,似乎融会贯通了,这个世界在吉成脑子里变得生动起来。

杜首昌刚才聊了一些生意上的事情,其实吉成也是知晓一些的,自家钱庄大部分利润来源,可不是那点门市上的银两换铸,以及存银取银。最重要的业务是汇兑,小盐商向大盐商约货,就算只付定金将是一大笔银钱,要是路途近的也就算了,如果路途远,那这些个小盐商背着许多银钱去淮安,苦点累点也就算了,万一遇上山贼水鬼,那就很不安全了。于是像锦盛元这样的钱庄,就专门这些商人开展异地汇兑业务,简单来说,就是锦盛元在几个大府开有分号,这边钱庄开存据,到那边即可凭据拿银钱出来。盐商的汇兑数额向来都是很大,一次性几百上千两白银,那是常有的事。不过,锦盛元在淮安府的业务并不是很多,主要原因就是浙江的钱庄联盟垄断了这边的生意。

杜首昌也未曾想,和自己不期而遇的恰恰是锦盛元钱庄的公子。他早就知道锦盛元的一些情况,锦盛元虽然规模不大,但锦盛元的老板程璧为人处世的风骨,是早有耳闻的。就是这个程璧,当初不计后果,断然拒绝了浙江商会的利诱,坚决不与北方鞑子合作。这件事情虽说是隐秘之事,但杜首昌是早已知晓了的。

商人逐利,有义商儒商,也有奸商,更有卖国贼,大发国难财的。这历史上的八大晋商,就是靠通匪卖国,发这国难财的。清国篡取中原后,八大晋商因此而获得了大清皇帝的皇权保护。从万历后期开始,到天启到现在的崇祯皇帝在位,鞑子几次入关抢掠,抢得金银钱粮无数,金银太多,放着也是观赏,只有换成米粮、盐货、铁器、布匹等对自己族群有用的实用物品。于是,这些原本规模不大的晋商由此嗅到了巨大的商机。不过,同为商人的程璧却不一样,深明大明民族大义,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岂能跟那蛮夷做生意,何况这蛮夷是屡次扰掠中原,虎视眈眈,这可是一头喂不饱的白眼狼啊!这杜首昌也是这么个脾气,与这江阴的程璧,可谓是神交。

有了这一层的共识,这亭内的一老一少可谓是同道中人了,直到日落西山,还意犹未尽,这里面不得不提的是,杜首昌非常惊讶吉成对某些事情的看法,在吉成看来,一些早已知晓的结果,对于杜首昌来说,可是想都不敢想的,比如亡国,大明延绵二百多年,虽说多灾多难,甚至连皇帝都曾被人掳走,但长久以来,从没有谁会往亡国灭种的方面去想,仿佛大明的千秋万代是理所当然之事。吉成占了个未卜先知的便宜,所以在杜首昌听来,一些分析就显得精辟了,虽说与实情不太相符,但大体脉络还是很能站得住脚的。

天色渐暗了下来,杜首昌略显尴尬道:“小友啊,你看老夫这自顾着说话,这辰光都没在意。”说完,那张方形大脸忽然变得严肃起来,似乎有话要讲:“吉小友,老夫今日能交到你这位小友,实乃一大快事,如小友不弃,老夫想为你取个字号,如何啊?”

吉成一怔,自己因为不为父亲所喜,也根本谈不上什么字号,今天要是能偶得一师,也算是一段佳缘了。想罢,赶忙站起来作了深深一揖,道,“父亲取名,老师赐字,均为大恩!既如此,在下即拜先生为师矣!”说完,学那县塾里的学生拜师一样,就准备跪下去。

未曾想,杜首昌大手一伸,托住吉成手肘,并没有让吉成跪下。只见他沉思片刻,后背耸然一挺,道:“为者常成,行者常至,那么老夫斗胆,就叫做“行之”吧!”

“行之,行之”,吉成喃喃的念叨,既顺口又有士子范儿,心中不免一喜,抬头看向老杜:“先生大才,学生受教,还请先生受学生三拜!”杜首昌还是没有让吉成拜下去,为何老是不让自己拜师呢。吉成后来才知道,虽说在明末时期,士子经商已经为数不少,不过做到这么大家业的士子,可就凤毛麟角了,而实际上,杜首昌并不是士子出身,只不过平身爱好读书写字,既如此,拜师的一些俗套规矩,自然是不太适合的。

而老杜此时心中所想的,与吉成截然不同,在刚才谈话中,眼前的这位后生不经意间说出的几段话,让杜老颇为惊讶。要说江南一隅,不要说朝廷邸报很难看到,就算通过商路或者难民口中传回来的信息量,也完全不足以达到吉成如此见识层次。而且,似乎这后生对朝堂的纷争也了解不少,可谓是外知军,内知政,上知道,下知民。

当然,吉成所言之事还是略显凌乱,有些地方完全不切实际,但是在杜首昌看来,如此年轻,就有这这等见识,在当时绝对是惊世骇俗了。要知道,淮安府城里的这些个年轻的官后代,富商后代,文明点的在青楼茶室饮酒作乐,跋扈点的就是满大街闲逛,寻衅滋事,仗势欺人。别说他们是否知晓这些大事,就算是淮安府外面的世界是如何的,他们都不一定知道,简单来说,就是不知天高地厚,以为老子天下第一。

而官府中人,除了知府、同知等少数几个高位官员和一些经手邸报的小吏之外,其他人是无法看到邸报的,或者说根本就没想要看,这些有数的几位高官,能够凭着做官时各种政事军事的历练,还能知道和判断一些详情。但大部分这样的官员多数时候也就是机械地执行一些上面的政策,真正有着自己的治世观或者说有治世之能的,恐怕是少之又少。当官为了什么?在大多数士人心中是一种抱负,可是当有抱负的精英们一旦手握权力,融入权力的圈子之后,这些人干了些什么?不是说他们不想干,初衷可能是好的,不过权力场是个深不见底的深潭,想要实现自己的抱负,不是说凭着满腔热情就能做到的,到头来,还是沦落到随波逐流,同流合污,贪污受贿,以权谋私。

刚才两人聊得最多的,还是辽东关外之事。建奴女真一次次南下入侵,其实有可能是蕴含深意,有所谋划的。这一点杜首昌也是深有同感,只是苦于无人和自己探讨,那些官员讳莫如深,行业内的大商家只顾着做生意,而普通士子根本到不了这个层次,知己难寻,知己难寻啊!而今天吉成却明确提到,其实这里面有着一步一步削弱大明统治,最终让这个庞然大物轰然崩塌之长远深意。吉成知道,去年称帝的大清国第一位皇帝皇太极,自登上汗位后,励精图治,对内削除异己,削弱三大辅政贝勒,巩固自己的汗位皇权。而后在政治上又彷照大明,建立三院六部,在军事上对朝鲜用兵,消灭来自侧后方的威胁。同时又扩大兵源,建立了汉军八旗和蒙古八旗。如果大明朝廷能够详细获知这一系列让人眼花缭乱的动作,就能判断出这位雄才大略的君主的野心。当然,对于奄奄一息的大明末世来说,就算崇祯皇帝朱由检在如何勤政,可能恐怕也是回天无力的,因为大明的积弊已经是实在太深太深了。恐怕此时的大明朝廷,相当一部分官员都以为满人的统治的清皇族只会饮酒吃肉,只会四处掠夺,能够看得清形势的官员少之又少。而这些,正是杜首昌一直以来所担忧的。

一老一少两人从白天聊到掌灯,杜首昌意犹未尽,扭了一下身子,继续道:“行之啊,不知你可听说过传国玉玺?”

“传国玉玺?!”吉成惊讶地看着杜首昌,在自己的记忆里,这传国玉玺为秦以后历代帝王相传之印玺,乃奉秦始皇之命所镌。其方圆四寸,上部纽交着五条龙,正面刻有李斯所书“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篆字,以作为“皇权神授、正统合法”之信物。秦始皇嗣后,历代帝王皆以得此玺为符应,奉若奇珍,国之重器也。得之则象征其“受命于天”,失之则表现其“气数已尽”。凡登大位而无此玺者,则被讥为“白版皇帝”,显得底气不足而为世人所轻蔑。由此便促使欲谋大宝之辈你争我夺,致使传国玉玺屡易其主,辗转于神州2000余年,忽隐忽现,至今杳无踪影,令人扼腕至极。

杜首昌这时候提到玉玺,到底他知道些什么呢?吉成急促地问道:“杜先生,不知您说的传国玉玺,是否是秦始皇命人所刻,所用和氏璧作为材料,上刻“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字?”

杜首昌抚了抚胡须,点头道:“正是,看来小友也听说过此物啊,老夫从北来富商处得知,这传国玉玺已经又一次重现江湖了!”

“噢?此事当真?”吉成如此惊讶,是因为这传国玉玺的象征意义太过重大,那是改朝换代的征兆,难道这神物果真是如此灵验?

杜首昌并不回答,只是道:“小友啊,你看天色已晚,不如到老夫寒舍一聚,如何啊?”

吉成被传国玉玺吊足了胃口,转头正想征求夏谨言的意见,看到夏谨言也是一副惊讶好奇的神色,不消说,没意见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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