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掉下去了,易衍这才惊觉他竟是晕了一下。
想起刚刚在跟洛微微通电话,连忙把手机从座位底下捡了起来。
电话,已经被挂断了。
易衍正准备回拨,却看到车门被人从外面用力拉开,然后探进来一张焦急万分的脸。
“易衍……”
洛微微着急万分地跑下来,虽然撑了伞,但是身边半边都被雨水打湿了。
易衍原本整个人都在犯晕,一看到洛微微,急得一下子就坐了起来。
“这么大的雨,你出来干什么?快回去。”
洛微微看着脸色苍白,嘴唇浅澹无血色的易衍,催促道:“下车。”
这还是这大半日来洛微微第一次主动邀请易衍进屋,却被他拒绝了。
易衍可没有忘记白无衣离开前所说的话。
中了血咒的人,根本不能跟咒愿对象相处在一块。
不然会很痛苦。
如果强硬违背,可能还会引发更严重的后果。
搞不好会有生命之忧。
所以,尽管心里很想抱抱洛微微安慰一下,易衍还是立场坚定地板着脸,摇头拒绝了。
但这一次,洛微微比他还要倔。
“下车,不要让我再说第二遍。不就是个血咒吗?怎么,我个大活人还能被它给吓死?”
易衍脸色一变:“你都知道了?”
洛微微斜了他一眼:“有什么不能让我知道的?还说你没有感情债,我告诉你,我现在很生气!”
“你要真的想让我消气,就老老实实下车。”
易衍一抬头,就看到洛微微身后,站着一个长相明艳,身着大红衣裙的古装女子。
“小子,你的事儿瞒不住了哦,乖乖听夫人的话,或许还有救。”
易衍下车的时候,脚步踉跄了一下,但他依旧努力保持着身体平衡,把自己大部分的体重,从洛微微的肩膀上挪了过来。
一进屋,易衍就被推进了卫生间。
“热水已经放好了,你先洗个澡,我已经打电话给方特助,让他送干净衣服过来了。”
在风雨里折腾了这大半夜,易衍真的很累了。
站在沐浴喷头下,易衍不止一次身体发软,直往布满水汽的墙壁上面靠。
但是心头挂念着洛微微的身体,他还是匆忙洗了个头冲了一下身体。
一转身,这才发现干燥的毛巾和浴巾都已经放在门外,脏掉的衣服已经被集中放在了脏衣篓里。
外套内衣分得清清楚楚,分门别类放在了洗衣袋中。
而另一边的椅子上,则是摆放着干净的衣服,从里到外,入手都是暖洋洋的。
很显然,有人事先把它们整暖和了。
易衍对着它们看了好一会儿,手指轻轻一颤。
原来,能被人珍视的感觉,是这样的。
它跟权势无关,跟贫富无关。
却如涓涓细流一般,不起眼,却能直击人的心灵。
他的小姑娘啊。
总是会在这不经意间,让人明了她的好。
这样好的姑娘,不疼她,还要疼谁?
换好衣服,顶着一头微湿的头发,易衍就出去了。
一看到他出去,洛微微就端上来一碗热气腾腾的小米粥,摆在他的面前。
“先把胃药吃了,再喝点粥。”
易衍摆了摆手:“这个不急,你刚才说有人拿走了你的头发?”
洛微微瞪了他一眼:“头发拿都拿走了,现在管它做什么?你要是不吃药不喝粥,那就回去吧。”
洛微微板着脸,转身打开了房门:“反正现在方特助就在外面候着,你再晕倒也不怕了。”
易衍举手表示投降:“是我不好,我不听话。”
接过洛微微手里的药和水杯,易衍吞下了药片,停顿了一下,这才坐下来慢慢条斯理地喝起小米粥来。
“微微的手艺真好,看来我以后有口福了。”
易衍一边喝粥,一边忙着吹彩虹屁。
洛微微呵呵:“这是张妈的手艺,可不是我的。”
“那就是你吩咐得好,不是你交待的,张妈怎么会知道我习惯喝小米粥?”
反正总要夸上一样。
行吧。
你高兴就好。
洛微微闭上了嘴巴,不再理会这个突然幼稚起来跟个孩子似的男人。
把一碗小米粥三两下解决完,易衍脸上那抹闲适的表情一收,他又变回了那个杀伐果断的衍爷。
看到休整过一番,虽然脸色还是不太好看,但是比起之前来已经好了太多的易衍,洛微微也不再浪费时间,而是把张妈所说的情况,跟他说了一遍。
张妈一直窝在餐厅这头的房门边上,偷偷地关注着餐厅里的情况。
一听到易衍说起头发这事儿,她慌慌张张地跑了出来。
“姑爷,这件事情,是我没有教导好儿子,看在我为洛家兢兢业业了二十几年的份上,能不能饶了我那不成器的儿子一命?”
易衍是什么人,张妈心里清楚得很。
不要说她儿子拿了几根头发明明白白地害到了自家小姐身上,只要是跟易家不对付的,就没一个不怕易衍的。
张妈一边说着一边颤颤微微地跪了下去,把头磕得砰砰作响。
她知道这件事情已经引发了很严重的后果,可是,怎么办呢?她就张大海一个儿子啊。
再怎么不好,也是她的儿子啊。
可怜天下父母心。
洛微微心里一叹。
但这件事情,她真的无法替张妈求情。
张妈在洛家做事二十多年,很多规矩不用讲,她心里再清楚不过。
今天为了几根头发,她可以纵容自己的儿子拿去换钱还赌债。
那么明天,那些人要的是她洛微微的命呢?
张妈是不是也会像今天这样,只是内疚心疼一下,然后该送她上路的还是一样去送?
在绝对的利益面前,每个人都是有私心的。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张妈在洛家二十多年,洛微微跟她感情深厚非同一般。
但,她真不是圣母。
“你在洛家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些我跟微微都知道,但,这不是可以让你为自己和你儿子脱罪的理由。”
“明天你就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离开吧,给你多结算三个月的工资。”
张妈傻了。
万万没有想到,就因为几根头发,她丢了自己的工作。
把张妈打发走之后,易衍这才看向方钊。
方钊知道易衍想听什么,他上前一步,低声道:
“跟张大海接头买头发的那个人,已经被暗中监视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