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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那阎管家带着两名小厮,心急火燎地跑来金禅寺请大师,一路上见着两侧的白皮灯笼,黑字显赫,红光幽幽,只觉得心惊胆战。总害怕那昏暗的地方,会扑出吃人的恶鬼来。
“快,走快点……”
阎管家嘴里只顾督促。
终于到了金禅寺外,却见到寺门紧闭,不见僧人。
阎管家管不了那么多,上去就大力拍门。拍了好一阵,咿呀一响,终于开了条缝,一名知客僧探出脸来,却是认识的。
“阎檀越,你这是?”
阎管家忙道:“我奉我家大人之命,来请了缘大师过去府上一叙,有急事。”
知客僧回答道:“来得不巧,了缘师叔刚出寺而去。”
阎管家一怔:“去了哪儿?”
“只在城中游走,不知去向。”
阎管家心里叫苦,又问:“那了性大师他们呢?”
知客僧就道:“寺中有事,脱不得身。”说着,压低了声音:“阎檀越,天色渐晚,城中恐有变,你们还是赶快回阎府吧。”
啪的一下,就把门关上了。
吃了闭门羹,阎管家差点要破口大骂:平时自家大人供奉,香油钱不知花了多少,没想到事到临头,连请个人都请不动。
想了想,他一咬牙:“走,回去。”
三人刚拐过一条街道,呼呼,顿觉阴风阵阵。街上空荡荡,一个人都没。
没人影,却有鬼影。
在屋宇之间的阴暗处,影影绰绰,总觉得藏着什么可怕的东西。
一小厮瞧着可怖,牙齿在打颤,哒哒声响:“阎管家,你看到没,那边似乎有鬼怪……”
阎管家浑身汗毛都要竖起来了,一转身,倒是当机立断:“快,回去金禅寺。”
“啊!”
正跑着,其中一名小厮顿觉脚踝一紧,低头看去,就见到一只枯干的手从地下探出,将他一把抓住。
这一下,只骇得他魂飞魄散,发出惨叫,正待呼救,就见到跑到前头的阎管家也是被一只鬼手拉住,正往黑暗中拖去……
天上乌云席卷,天昏地暗,没有雷电,只压抑得心慌。
风起处,一片片阴影慢慢蔓延,从四面八方朝着金禅寺涌去。
金禅寺内,灯火辉煌,一位位僧人奔走。在了性大师的率领之下,正在调制金粉。
此物不凡,可不是等闲的黄金物品,而是从佛像金身上刮下来的,配以别的法器材料,再用上水混杂研磨,就成为一种粉墨之类的东西,用大笔醮上,往门户墙壁上书写经文。那经文便具备了法力,能抵御妖邪。
军营有变,鬼门已开,全寺上下都感受到了凶险,意识到寺院很可能成为了阴司的目标之一。要知道,修道的僧侣,可是上佳血食,于是全寺都发动起来。在重要门户上书写《金刚经》是一个措施,而在方丈了因的带领下,九名白须老僧团团坐在一起,开始敲打木鱼,口诵真经。
木鱼声庄严,诵经音琅琅,交织在一块,自有气息蓬发。
嗡!
围聚过来的阴影感受到了震慑,停住了扩张的幅度,围成一圈,似在等待着什么。
……
陈唐快马驰骋,直奔军营而来。还没有到地方,远远就听见惨烈的厮杀声,到处都是火光,人马践踏。
面见此景,他不由得长吸一口气,算是真正认识到兵变之祸的凶猛了,心里暗暗发誓,等平定了潘州,必须要把兵甲掌握在手。
又跑了一阵,前头两队人马鏖战正酣,见到一人,正是谭钊。
谭钊显得狼狈,在数名侍卫的保护之下,且战且退。
陈唐目光一扫,大概分清楚了形势,双腿一夹,胭脂马长嘶一声,箭一般窜了过去。
天色昏暗,军营成战场,乱成一团,诸多兵甲,都是靠着服饰旗帜来分辨敌我。纵然如此,乱战当中,误伤己方也是常有的事。
胭脂马全力冲刺,奔跑起来,如龙,唰的,就冲进了一列军伍之中。
陈唐知道在战场上,不同江湖中的拼斗,应当速战速决,不能陷入阵中。要知道乱战之下,刀枪无眼,一不小心被戳中一下,那可不是开玩笑的。况且如果被围困住,要杀出去,也得损耗巨大的力气。
“谁?”
“什么人?”
陈唐的突如其来,引得那队军伍阵形发生骚乱,数人齐喊:“保护将军!”
陈唐看得真切,切玉剑在手,气息灌注,便如同斩瓜切菜般,一下子将上来阻挡的五、六名铁卫给斩杀。相比昔日在南服县的突围,眼下陈唐修为大有长进,心志也就更为从容了。
“破釜!”
一声低喝,剑锋如电,无可阻挡,就将那名想要往后躲避的将军给劈个正着。
这一记,比想象中要容易得多。
陈唐不禁晒然:就这样,也能称为将军?实在名不副实。
得手之后,他毫不犹豫,胭脂马飞蹄踢开两人,马头一转,泼喇喇就冲了出去。
那边谭钊见着,先是愕然,随即大喜,高声叫道:“谭恒死了!你们的恒将军死了!”
陈唐一剑斩杀的,正是谭恒。本来谭恒以有心算无心,带领人马,将谭钊等人围住,占尽上风,眼看胜券在握。大哥谭元已死,再灭了谭钊,整个谭家,便是他说了算。父亲的将军之位,自然也由他继承了。却没想到,乱战当中,突然杀出一人来,将他斩首。满腔的王图霸业,尽付流水。
落了下风,本要退走的谭钊顿时看到了扭转战局的希望,满心欢喜,对着陈唐一抱拳:“多谢英雄拔剑相助。”
连称呼都变了。
陈唐看着他:“你尽快统率部众,稳住军营。此地,不能再流血了。”
听着这吩咐一般的语气,谭钊心头不爽,不过他是睿智之人,此刻也明白事态危急,就不计较,朗声道:“好。”
陈唐不多废话,他已感受到一缕缕的黑气正在袅袅而生,当它们凝聚起来,便是鬼门大开的时刻。当下骑马,奔跑起来,径直去找詹阳春了。
后面谭钊手一指:“真乃奇人异士也,他日吾必将收其到麾下,成为吾之臂膀。”
大哥二哥都死了,剩得他一个,顿时意气风发。只是伸腰之际,肋下火辣辣的疼,那儿挨了一枪,差点没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