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雍瓜?”石涧声音不大,语感冰凉。
“是,我是。”此时的雍瓜,倒是希望能多说几句话,强似无声的窒息。
“家在户牖,有老母、妻子,一双儿女。”石涧彷佛在调查户口,实际上是在玩心理战。
“是,你、你怎么知道。”
雍瓜瞪着散去了迷茫只剩惊恐的眼睛,望了一眼石涧,又看了看“三角眼”。
石涧的话,不得不让他恐惧。
一想到这伙人,什么坏事都做得出来,他们打探到了他的家,还提到他视为珍宝的儿女,雍瓜的头皮一阵阵发麻。
石涧笑了笑,那笑中的意味,不仅没有使雍瓜的紧张得到缓解,倒让他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没什么,偶然打听到的,不要介意,他们都很好,尤其你那两个孩子,都很听话,你有一个很不错的家。”
雍瓜不说话了,脑海里快速思考着,想弄清楚对面的人找自己到底要干什么,甚至还用家人来威胁他。
这是石涧之流的无赖最常用的办法,如果他们想控制一个人,或者想找这个人的麻烦,往往就去打听家庭的背景,那里是几乎所有人的软肋,也是最容易击垮对方的杀手锏。
石涧暗示的威胁过后,又换做缓和的口气道:“你不用害怕,我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不会找你什么麻烦。今天找你来,倒是想送你一个富贵。”
“富贵?”雍瓜嘴里不由自主地念叨着。
“对,富贵,怎么样,想不想?”石涧看着雍瓜。
雍瓜没说话,抬起头,用他空洞的眼神看着面前的两人,脑袋里尽量开动起来,努力旋转着。
可是,任凭他的脑袋怎么旋转,本来就没什么内涵的里面,还是没转出个所以然来。
“到底想不想,少爷问你话呢。”
“三角眼”见雍瓜默不作声,作势踢了一下雍瓜的小腿,催促道。
“想,哦,不、不想。”雍瓜胡乱的答应着,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哎,别急。”石涧颇为耐心的制止了“三角眼”的粗鲁。
“麻坑”脸不在,“三角眼”自觉唱起了红脸,作为上手的石涧,自然唱白脸。。
石涧凑近雍瓜耳边,一板一眼,但声音低沉地说道:
“其实,这富贵得来很容易,就在你身边,你天天与它打交道,时刻都有机会。”
雍瓜嘴里不由自主地跟着念叨着,“在我身边?”
“对,一直在你身边,就看你听不听话,想不想取了。”
说完,石涧直起身来,后退了一步,慢慢坐到“三角眼”在他身后摆好的一把椅子上。
雍瓜看着眼前的石涧,从刚才几句话的内容来看,基本可以确认对方似乎没有加害他的意思,这让他稍稍放下心来。
可对方说的富贵,到底是什么鬼?
看着石涧的态度渐渐温和,雍瓜开始有些进入角色了。
“这富贵,近在眼前,唾手可得。”石涧继续强化着。
雍瓜抬头瞄了一眼石涧,见对方正盯着自己,又赶紧看向自己的脚面。
“这富贵,你不取,我自会安排别人取,到那时,你和你的家人,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石涧终于露出了恶狼般的本性。
听到这句话,雍瓜不禁打了一个寒颤,惊恐地抬起头,看着对方。
石涧见恐吓的目的已经达到,决定再给他一个大甜枣吃,说道:
“但如果你按照本少爷的话去做,将来这乳脂作坊的掌柜,就是你了。”
石涧的这句话,就像点亮了雍瓜心里的神灯。
“掌柜,你是说我?”雍瓜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石涧前倾着肥胖的身子,凑到他耳边轻轻地说道:
“是的,只要你听话。”
此刻的雍瓜,已经丝毫没有了刚才的恐惧,“掌柜”的诱惑,瞬间使他的肾上腺素快速注满整个脑壳。
雍瓜不加思索、急不可耐地问道:“少爷,我、我能为您做什么?”
“哎,不是为我做,是为你,为了我们。”
见雍瓜初步上了钩,石涧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心里一轻松,态度不仅和蔼,甚至破天荒地与雍瓜套起近乎来。
“哦,少爷,我们要做什么?”雍瓜有些受宠若惊。
石涧没有马上回答,而是丢了一个眼色给“三角眼”,然后怡然自得地端起几上的茶杯,喝起茶来。
“三角眼”自然心领神会,他慢慢踱到雍瓜的椅子边,俯身说道:
“其实,这件事很简单,回去后,平日里你该做工做工,该卖力卖力,不要露出任何声色来。”
雍瓜看着“三角眼”,脑筋也在拼命地跟着他的话转着。
“你只要做一件事,当陈伯每次做乳脂的秘密配料时,你想办法偷偷看他放在哪里,找个机会,拿到他的密料就行了。”
“三角眼”说完,看着雍瓜的反应。
雍瓜沉思了一会儿,说道:“二位有所不知,这乳脂密料,一直在陈伯手里把着,就是他媳妇也不知道。”
“每次配料的时候,陈伯只是一个人躲在小屋里,关上门,外面由他媳妇把着,里面还拉上窗帘,这,这不好接近呐。”
说完,雍瓜无奈地抬起头,看着两人。
石涧和“三角眼”互相望了望,似乎早已预料,“三角眼”说道:
“不打紧,这些问题我们都想到了,也在预料之中。你回去后,慢慢找机会,在机会不成熟之前,不要露出马脚,等我们这边准备好,你做内应,到时候,我会再通知你。”
“而一旦你得手了,就马上来找我。那时,这作坊的掌柜就是你的了,你家里的茅草屋也可以翻盖成瓦房,老母和孩子也会过上好日子,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强似给他打工。”
“但有一点你可记住了,你若是胆敢耍小聪明,或者不听话,那你不仅没有富贵,你和全家老小的命,也就难保了。”
说完,石涧和“三角眼”的目光里,满是杀气。
看得雍瓜心中不免一凛。
但,一个罪恶的念头,已经种进了雍瓜的心里,完全遮盖住了他的恐惧。
雍瓜决定,他要拿到那个密料。
有道是:“女人无所谓正派,是因为受到的引诱不够;男人无所谓忠诚,是因为背叛的筹码太低。”
而雍瓜的背叛,虽源于石涧的威逼利诱,实质上确是他内心贪婪的本性使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