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角眼”被呛了一顿,苦笑道:“少爷,那您的意思是?”
石涧说道:“让他们给乳脂涨价,涨一倍的价,这全县乳脂就他一家,涨价也不愁卖。至于干股,我们还占三成,到时候让他们把赠送豆浆的福利取消。这陈家,根本就不会做生意,守着金鸡等着下蛋吃,蠢货。”
“少爷高明,我这就去安排。”“三角眼”说着,准备退出去。
“慢着”石涧喊道。
“三角眼”退了回来,“少爷,您还有什么吩咐?”
石涧头也不抬,“那件事怎么样了?”
“回少爷,那件事我已经物色好了一个人选,就在陈氏作坊里,是个雇工,回头我就去打听一下他的背景,看看怎样能把他变成咱们的人。”
石涧催促道:“嗯,这事要抓紧,一旦这事成了,什么三成四成的,直接把他们俩兄弟,一顿棍棒打残废了,强夺了这个店就是了。”
“是的少爷,这是最好的办法,只不过需要时间和关键的人。”
石涧点头,“所以,老爷说,今天的谈判,是争取时间,稳住他们,这后面的手段,才是我们的杀手锏。”
“还有,到时候咱们要告诉那个人,只要他跟少爷我合作,将来夺了作坊,他就是掌柜的,作坊他说了算。”
“少爷高明,这就叫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哈哈哈哈哈”屋里的人一同大笑起来。
石涧收敛了笑容,“好,下去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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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今年的阳武没有春天,是指它来得晚,去得早。
刚刚下过一场春雨,日头一晒,这天就陡然热起来了。
这酷热,比往年来的似乎更勐了一些,太阳刚升起三竿高,人在路上走,就已经冒汗了。
老人们说,这样反常的天气,实属刀兵之象。
不信你看城外,从赵国和燕国逃散过来衣衫褴褛的流民,比往日多了很多,这秦国的兵锋,越来越锐利了。
相对于魏国的宁静,此时的赵、燕两国,已经是疲于奔命。
阳武县城关,一身粗麻深衣的雍瓜正扛着一麻袋豆子,走在回作坊的路上。他刚从城外乡里的一些农家,收了豆子回来。
进了城关,转过一条街,再过一个巷子,前面就是陈氏乳脂作坊了。
雍瓜腰酸脚乏,满头是汗。他将麻袋卸了下来,停在街旁的树荫下,伸手揩着脸上的汗水,蹲在那里喘息。
“是雍瓜吧。”一声问候,使雍瓜勐地站了起来,转头观看。
雍瓜的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着三个人。
中间一人,雍瓜认识,正是那天在作坊里,与掌柜谈判的“三角眼”。
雍瓜清楚地记得,当自己给他倒水的时候,“三角眼”特别留意地打量了他一番。
那眼神,带着几分审视,似乎别有意味,让他有点摸不着头脑。
现在,“三角眼”带着两个腰圆膀阔的壮汉,虎视眈眈地看着他。
“你、你们要干什么?”雍瓜的语音里带着颤抖。
他知道,这些人都非善类,他不想和他们找麻烦。
“三角眼”精瘦的脸上,努力挤出一丝笑来,力图缓解雍瓜的不安,宽慰道:
“没事,别紧张,只是想和你借一步说个话。”
说着,示意其中一个壮汉扛起雍瓜的豆子麻袋。
那汉一只手提起麻袋的一角,顺势往上一扔,那一百多斤的麻袋就上了壮汉的肩。
雍瓜想要制止。那是用掌柜给的钱,刚收回的豆子,如果就这样被他们抢走,回去是没法交差的。
“三角眼”看出了他的紧张,上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他不会拿走你的豆子的,咱们找个地方说会儿话,说完豆子就还给你。”
雍瓜见他这么一说,也没别的办法,只好眼睁睁看着壮汉扛着麻袋,自己跟着“三角眼”,后面是另一个壮汉,四个人转过一个街角,来到一处客栈。
走到客栈门前,雍瓜抬头看了看,上面挂着“石记客栈”的招牌。
雍瓜停了下来,心底涌起一丝恐惧。
他不知道客栈里面等着自己的是什么,脚下有些迟疑,甚至动了撒腿就跑的念头。
但前后都是壮汉,看那架势,一只手就能把他轻松的揪回来,跑也跑不了多远。
何况,一麻袋豆子还在人家手里,这样跑回去算怎么回事呢。
想到这,无奈,雍瓜只好忐忑不安地跟着“三角眼”,进到客栈里来。
前面的壮汉,放下麻袋,和后面的壮汉一起,守在一间客房的门口,“三角眼”引着雍瓜,进了这个房间。
房间是个套房,凋花的门窗,桉几、座椅俱全,古色古香。
客厅里,早有一个人在里面了。此刻,正背对着门,站在后窗前,看着窗外的风景。
听见身后的开门声,那人依旧站着,没有回头。
屋子里很静,可能是因为身处的地方有些背阴,原本一头汗的雍瓜,顿时感觉从心里往外的寒意。
他不安地看着“三角眼”,嘴里怯懦着,欲言又止。
雍瓜早就耳闻这石家在当地的强势豪横,也见识了前几天在作坊里和自己掌柜之间的纠纷,只是他不明白,他一个店小二究竟哪里得罪了他们,更不知,他们要找自己什么麻烦。
“三角眼”让雍瓜在屋子里站定,然后走到背朝门口的那人身边,低着头,规规矩矩地说了一声:“少爷,人来了。”
那人才慢慢转过身来。
转过身来的人,正是石涧。
阳光从他后面的窗户洒下,照射在石涧的身后,使石涧肥壮的身影看上去既高大又带有一些神秘的色彩。
这气派,看得雍瓜更是不知所措,牙根不听话地打着冷战。
“来了,坐。”石涧面无表情,冷冷地说道。
“不、不敢。”雍瓜嘴唇颤抖着,双手摆了摆,小腿不听话地发起抖来。
“三角眼”不由分说,把他拉到旁边的一把椅子旁,摁着雍瓜的肩膀,让他坐了下来。
雍瓜的身体,本来就没剩多少力气支撑了,借着“三角眼”不甚有力的手,就势半坐半瘫在椅子上。
旋即,雍瓜又挣扎着坐起身子,七分惊恐三分迷茫地望着走到眼前的石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