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时机差不多了,陈平开口道:
“承蒙大人厚爱,在下正有一桩小事,不知当问不当问?”
“噢,请讲。”边说,“肆师”脸上不自觉露出一丝警惕来。
陈平上前一步,压低声音问道:
“大人上次在乡里时说,我们的作坊,有人去县里首告,不知是哪个同行或者商家呢?”
“怎么,你还惦记着这件事?”
陈平点了点头,“如大人无不便,愿闻其详。”
“这个么?”“肆师”颠了颠手里的钱袋,欲言又止。
陈平登时明白了,忙从腰间又解出一个装有五十布币的钱袋,递了过去,低声说道:
“大人请放心,此时之言,出大人的口,入在下的耳,绝无外露。”
“肆师”捏了捏递过来的钱袋,又将两个钱袋放在同一只手上颠了颠,心满意足地看着陈平笑着说道:
“好吧,实话告诉你,根本就没有什么首告。”
“没有首告?”陈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没有首告。这一切都是县丞大人吩咐的,我们只是例行公事而已。”“肆师”再次颠了颠钱袋,心不在焉的说道。
陈平见“肆师”所言,似是实情,心里也约略明白了。
陈平见好就收,“谢过大人,在下就此告辞。”
“好好,我就不远送了。”
待陈平刚踏出院子,“肆师”就在身后关上了大门。
隐约间,陈平又听见钱袋颠动的声音。
陈平笑了笑,抬腿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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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快黑下来的时候,陈平已经来到了岳父家门前。
进了院子,和仆从打过招呼,陈平直奔大父张负的庭院。
老人家刚用过晚餐,正端坐在堂上饮茶。
仆从来报,女婿陈平到了。
话音刚落,陈平已经进到门里,冲着张负施以大礼:
“孙陈平拜见大父,大父近来身体可无恙!”
“好好,陈平,今儿你怎么自己跑来了?”
“大父,孙冒昧拜见,有两件事儿,请教大父。”
“噢,有事,快坐。”张负见陈平突然造访,已猜到必然有事。
仆人上过茶后,张负看着陈平道:“贤孙,什么事,慢慢和大父道来。”
陈平道:“大父,第一个是家事。”
“现在,姜儿的身子越来越沉重了,再有两个月就该生了,我想给她找个丫鬟,虽然现在有个您派去的佣人在帮忙,但也不是长久之计。”
张负点头道:“嗯,孙儿,这想法我赞成。这事我早有准备,正好现在有个人选,过两天到了,就让姜儿看看,如果喜欢,就留下来。”
“好的大父,家事说完,还有一件作坊的事。”
“噢,你说。”
陈平喝了一口茶,才一五一十把下午发生在作坊的事,合盘向张负说了个详细。
“这样啊。”
张负手捻银须,思忖片刻,问道:“可有人出来传话,或者提出什么要求?”
“没有,听陈伯说,自始至终没有人开口,也没人提要求。”
“例钱照付,又来滋扰,无人开口,又没有出头的,这事有些蹊跷。贤孙,你对此怎么看?”
陈平回道:“我觉得这背后之人,别有目的。我刚才打听过了,可能是石县丞之子,只是不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
张负点了点头,“嗯,这事十有八九是他,也只有他能做出此等不守规矩的事来,老夫对他的所作所为早有耳闻。不肖之子,混账东西。”
“依大父所见,他这样做的目的会是什么呢?”
张负品了一口茶,“依老夫多年从商的经验看,有几种可能。”
“一是故意找茬示威,对你们这新来户,逞逞他的威风,也给市集上其他的商家看看,杀鸡儆猴。”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倒没什么,破点小财,打发打发,屈屈身弓弓腰,示个弱,让他威风就算了。”
陈平道:“如果这样倒好办,找个和他关系近的,托个人情,陪个话,也就是了。”
张负点着头,表示认同,接着说道:
“这第二么,就是你们兄弟俩无意中和他结了仇了,或者有人在他背后怂恿并买通了他,想着法整治你们。”
“如果这样,就比较难办,需要花大价钱,找更大的人物出面,最好是他不得不顾及的人物,才能硬压着他,平和下来。”
“这样做的代价会比较大,而且要找到他必须给面子的人,或者势力比他还大的。”
“但这样,也会造成另一个问题,就是这个势力肯不肯一直保护着你。”
“这第三么,如果背后有人想打你们哥俩的主意,或者看上你的生意了,那就难办了,那样的话,他是非要把你赶走不成了。”
陈平听张负分析完,不时地点着头,接口道:
“大父所言极是,这第二种办法,关键在于没有这样的硬关系,操作起来也很难。”
“据陈伯说,自开业以来,作坊前日日排队,顾客盈门,生意好的不得了,会不会是最后这个可能,如果这样的话,事情就难办了。”
张负颔首,“不排除这种可能,还需认真应对才是。为今之计,还是要搞清楚他到底要干什么,要达到什么目的,知道了他的目的,才能采取下一步的行动。”
陈平点了点头,想了一下,又问:
“请教大父,县里这石家到底什么背景,怎么这么猖狂呢?”
张负看了看陈平,说道:
“这石家在县里可谓树大根深,关系盘根错节,可以说,石家动一动,全县颤一颤。”
“石家世代祖居阳武,自上代至今,在官场经营多年,可说是关系遍布。县里衙门各口,乡亭里社,都有石家的亲属或关系存在。”
陈平好奇,“石家有那么多人?”
“贤孙有所不知,这石家与县里很多权势之家,都互通姻缘,姑舅甥弟遍地。”
“各种权势之间盘根错节,遇到事情通个消息打个招呼,互相勾结,互相掩盖,无所不能。这种势力蔓延开来,即使朝廷下来,也拿他没办法。”
“石家的势力,一直在暗地里把持着县里的实权。那县令,换来换去,也不过是过路财神,刮刮浮财而已,真正的权柄,实际上在石家这样的家族手里。”
“另外,石家在任上日久,自然打通了和上层的关系,所以才能历任三届县令而不倒,说明他在朝廷上也有后台。所以,县里的人都对石家忌惮三分,没人敢与他作对。”
陈平听完,身上不免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意识到,这次,真正的麻烦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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