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武百官,排列两厢,分别觐见,一齐朝贺。
高祖颁布诏令,大赦天下。追封尊先母刘媪为昭灵夫人,立王后吕雉为皇后,王太子刘盈为皇太子。
为了稳定南粤,高祖立即下旨,分封无诸为闽粤王,文云:
先前的粤王无诸,是越国勾践的后代,世代供奉越国的宗祀。秦侵夺了无诸的封地,使其社稷,不得延续。在诸侯讨伐秦的时候,无诸亲自率领闽粤的部队,帮助灭秦。项羽无视其功没有封立,现在,特封无诸为闽粤王,在闽粤地为王,勿使失职,以酬王庸。
至此时,诸侯王受地分封的一共计八个国家,依次是楚、韩、淮南、梁、赵、燕、长沙及闽粤王。以上即是所谓的封建。
除此之外的各地,都沿用秦朝的郡县,为中央直属,派遣官吏管理,如秦制相同。
高祖命诸侯王全部解除武装,罢兵归国,所有军队的部下士卒,除了根据能力,授予官职的以外,其余的都遣散回原籍,所有军武人员,一律免除税赋。
高祖随即令萧何起草并颁布了《复故爵田宅令》、《以有功行(分赐)田宅令》,规定:士兵可以复原回家,给以优惠待遇;又公布了《释放奴婢令》,从根本上,解决历代的奴隶制残余,体现了重农、奖励耕战的治国初衷,有利于维护封建地主的土地所有权和官员的封建特权,极大地缓解了原来基层社会的矛盾。
五月,高祖率领群臣,回到国都洛阳。
一面派大臣赴栎阳奉迎太公、吕后及太子盈,又派人到老家沛县,召入二哥刘仲,侄子刘信,以及同父异母的少弟刘交。
当然还有做亭长时的那个情妇曹氏,以及爱妾定陶人戚氏父女。曹氏生子名刘肥,戚氏生子名刘如意。父子兄弟,妻妾子侄,陆续到齐,欢聚皇宫,个个喜出望外,人人额手称庆,汉高祖也开心得不得了。
连年的征战终于告一段落,天下重新归于安宁,从一介布衣,逆袭成为大汉皇帝,这样的功绩,自古以来还不曾有过。
汉高祖在洛阳南宫,举行庆功大典,连日大宴群臣。
酒席宴间,觥筹交错,君臣共饮。
高祖显得特别高兴,酒过数巡,高祖对一众大臣们说道:
“各位爱卿、列侯诸将,几年来,各位帮助朕取得了天下,今天在这里宴会,君臣同聚,是最开心的事情。”
“正好借着酒兴,问大家一个问题,大家不必拘束,尽管直言快语,实话实说,不必忌讳。”
众臣属诸将,停箸住斛,齐齐望着高祖。
高祖继续说道:“朕的问题是,朕为何能得到天下?项羽为何失去了天下?”
听到高祖此问,诸将都陷入沉思中。
稍待片刻,有两个人起座,异口同声回答道:
“臣等有感言:陛下平日待人,未免侮人谩人,不拘小节,不像项羽那样宽厚仁慈。”
“但陛下派人攻城略地,每当攻下一城,立即将这城作为封赏,从不拖延。”
“说明陛下能与天下的人共同分利,人人效命,个个立功,才得有天下。”
“反过来看项羽,妒贤忌能,多疑好猜,即使战胜了也不赏功,获得土地也不分利,致使人心思去,没人愿意跟着他干,所以失去了天下,这便是得与失的帐,项羽没算清。”
众人听了,确实是直言直语,这种话都敢直说,都看向两人。
高祖也不恼,看见两人都是沛县的老军功了,一个是高起,一个是王陵,便笑着说道:
“公等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仔细想一想,得失原因,无外乎在用人上。”
“你们大家看,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我不如子房,镇国家,抚百姓,运饷至军,源源不绝,我不如萧何,统百万兵士,战必胜,攻必取,我不如韩信。”
“这三人是当今的豪杰,我能委心任用,故得天下。项羽只有一范增,尚不能用,所以他的失败就是不可避免的了。”
汉高祖是个有极高政治智慧的帝王,此一番话,从根本上概括了取得楚汉战争胜利的成功经验和项羽的失败教训。
归纳成一句,即“得人者得天下,失人者失天下”。
这其中包含两个方面含义。一方面是必须有人才,尤其是杰出人才。
伟人也曾说过,战略确定后,就是人的问题了。
人是任何事情得以实施的载体,战争也好,竞争也好,归根结底是人才的较量,人才质量的高低是双方胜负的最重要因素。
汉高祖手下的萧何、张良、韩信以及陈平之流,是楚汉战争期间质量最高的人才。
其中,张良是战略家、政治活动家,不仅能审时度势,制定正确的战略,而且能通过自身的努力来实现。
陈平的谋略,在楚汉相争的关键时刻,发挥了改变历史走向的杰出作用,他的天才在楚汉战争时期独一无二。
韩信是楚汉间杰出的军事家,其军事天才在当时,乃至其后的军事史上,都占有重要的地位。
萧何是杰出的政治家,其治理、协调才能在汉初的历史上,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这些人才都在汉高祖之手,战争的胜负不言而喻。
另一方面,有人才必须保得住,保不住反受其害。要保住人才,就要尊重人才,重用人才。
汉高祖重用人才,是古代帝王中的典范。
汉高祖对张良敬之如师,自始至终保持着良好的合作关系;他对韩信,以军权王爵相付,稳住了韩信,保证了对项战争的进行;他对萧何,推心置腹,有用有疑,高超地驾驭。而对于陈平,则是抓住其弱点,又不做文章,相反,力排众议,委以重任,使其死心塌地为其效力。汉高祖与属下的紧密合作关系,在我国历史上都是罕见的。
汉高祖以杰出人才的资源优势,战胜貌似强大的项羽是必然结果。
群臣闻言,纷纷下座拜伏,称为至言。
高祖大悦,又令大众归座,续饮多时,直到兴尽方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