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胜见火候差不多了,忙上前劝阻。
说是劝阻,实际上,是把两个将尉隔开,一人控制住一个。
同时,陈胜的手紧紧抓住了,握着剑柄的那个将尉的手。
边劝阻边向吴广使着眼色。
这是行动的信号。
只见吴广一抬右手,扣住了抓住自己衣领将尉的手腕,左手上推将尉的外肘关节,顺势一个翻转,便将那将尉的右胳膊扭转过来。
那将尉手肘被扭,不得不顺着手臂的翻转,哈腰低头,脸几乎快贴到地面了,否则,那只胳膊在这反关节的作用和力道面前,稍做抵抗,就会被扭断。
同时,将尉嘴里不得不喊着“哎幼、哎幼”的叫声,配合着自己狼狈的动作。
另一个将尉,见吴广动了手,眼睛一瞪,急忙去拔宝剑。
可陈胜的手,已经紧紧地控制住了他的手腕。
平日里握镐锄的手,力道非常,将尉的手一时被拿的死死的,动弹不得。
就在这时,吴广那边出事了。
只见,吴广制住那将尉的身体,一伸手,从将尉的腰间抽出那把青铜阔刃短剑,举在手里,大喊一声:
“弟兄们,反了吧。”
随即,一剑抹在将尉的脖子上。
可怜那将尉,连哼都来得及哼一声,就直挺挺地倒在地上,伸伸腿,死了。
另一个将尉一见不好,使劲挣脱陈胜的控制,拼力想起身拔剑。
陈胜哪容得他动弹,早就一把抢先握住剑柄,拔出剑来,在将尉胸口一刺。
那将尉,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胸膛,被自己的佩剑刺穿,眼睛一翻,也一命呜呼了。
转瞬之间,两条人命血溅当场。
“嗡......”,营房里,登时像炸开了锅一样,响起了不同寻常的声浪,所有人都站了起来,目瞪口呆,全傻了。
杀了将尉,那是死罪啊。
这时,只见陈胜一个健步,跳到一个木墩上,举着尚滴血的宝剑,大声喊道:
“弟兄们,咱们为大雨所困,一住多日,已经延误了期限,即使天晴星夜前进,也不能如期到达。”
“按秦律,失期都要杀头,即使我等到了渔阳,侥幸遇赦,又要和胡人作战,我等既受风寒,又遭锋刃,早晚都是个死。”
“现在摆在我等面前两条路,或者逃跑,或者造反。”
“逃跑被抓住,也是个死。而造反,也许还会闹出名堂来。”
“今亡亦死,举大计亦死,同样的死法,死国可乎?”
“男子汉大丈夫,不死则已,要死也要干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业。”
说到这里,陈胜手起一剑,噼断眼前的一块木板,大声喊出了那句振聋发聩的名言:“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鱼肚子里丹书上的字,夜半风声中的狐鸣,早已在这九百人中,以各种方式蔓延。他们心中的陈胜,已经蒙上了神秘的“王”的色彩。
几天来,随着漫天的风雨,缠绕在心头的对死亡的恐惧,此刻,瞬间得到释放。
每个人,忽然觉得似挣断了身上的锁链,一种空前释放出来的对自由的渴望,促使他们一起跟着呐喊起来。
此时,窗外乌云更加浓密,风雨更加剧烈。
突然,天空中划过一道刺眼的闪电,紧接着,是天崩地裂般的巨响,雷鸣声中,驿站里,爆发出雷鸣般的吼声: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一场轰轰烈烈,推翻秦王朝的,华夏历史上第一次农民起义,就这样爆发了。
如果说陈胜的策划,为起义准备好了炸药。那么,“素爱人”,得人心的吴广,则是起义最终爆发的导火索。
这两个名字,被永远铭刻在历史上,成了很多后来者造反的坐标。
陈胜、吴广杀掉将尉,环顾众人。
众戍卒群情激愤,齐声应道:“一切悉听尊命。”
陈胜、吴广大喜,立即按照先前的队伍行列,分派百夫长、什长、伍长,组织队伍,列队听令。
陈胜一面命人枭了将尉的首级,用长竿悬着。一面指挥戍卒,在营外高坡处,用石块垒起一个坛。坛上竖起一面红色大旗来,旗上大书一个“楚”字。
陈胜登坛,自称大将军,吴广为都尉,秉承公子扶苏和楚将项燕的号令,反击秦二世的**。
号令已毕,将二将尉头颅祭了战旗。
陈胜为首,吴广为副,其下几个得力干将宋留、周文、田臧等余众按次并列,对着大旗,拜了几拜,又用酒为奠。
奠毕以后,众人依次喝过同心酒,对旗设誓,愿奉陈胜为主,一同造反。
随后,陈胜命所有戍卒袒露出右臂,作为部队的统一标志,暂时代替军服。
一面亲自草拟檄文,诈称公子扶苏,及楚将项燕,已在军中,分作主帅,号令楚地军民响应起义。
在这一点上,一直有史学家非议。
一是陈胜、吴广的身份,到底算不算农民。
依据之一是,两个人都有字,陈胜字涉,吴广字叔,理论是,贫苦百姓,只有名,很少有字。只有那些达官贵人才既有名也有字。
依据之二是,陈胜吴广都识字,丹书也好,檄文也好,都是二人所为。而一般的穷苦雇农,是很少读书认字的。
从这两点上,推断出,陈胜有可能是六国贵族的后代,只是到他这里没落了,到了为人佣耕的地步。
其实,两个人是不是世代贫苦出身不重要,重要的是,两个人当时处于底层的雇农,却能在秦末第一个站出来,举起义旗,揭开了改朝换代的历史画卷,从这个意义上讲,无疑他们是史诗性的,是**性的。
至于在起义之初,诈称公子扶苏和楚将项燕之名,倒是注定了他们的起义,走不太远。
因为,扶苏再贤,毕竟是秦国公子,如果起义成功,难道还要再造一个扶苏的大秦么?
而楚将项燕,与秦有仇,为楚国抗秦而死,即使不死,与公子扶苏怎么能走到一起,一旦成功了,又算怎样的身份呢?
可见,陈胜、吴广二人,虽然在起义之初,进行了深入的谋划,但由于目标不清晰,路径不明确,一开始就自我矛盾,受到了束缚。
而后面陈胜急于称王,却又是其致命的败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