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分两头,再说褚布。
自那日在中军大帐请令后,公孙敖将调动外城郡县骑兵的虎符,授给了褚布。
又等了两天,待工匠坊将打造的环首弯刀,配备齐全之后,褚布才整顿好五百骑兵,来向大将军和陈平辞行。
公孙敖照例是一番叮嘱,强调一些具体调兵、练兵事宜。
随后,拿出一份魏王的手书,交给褚布。告诉他,游击骑兵可将大本营放在安陵,那是公子魏咎的领地,正处要道,又离大梁仅半日骑程,方便往来。
去年以来,魏咎一直在此练兵备战,基础条件好,有三百骑兵,可以合二为一。
为此,魏王特意写了手书,信中叮嘱魏咎,将骑兵队伍交给大将军派去的游击校尉指挥,并特意将陈平的一系列对策,在手书中略述。
褚布去后,可以安陵为根据地,积极展开练兵和袭扰秦军的计划。
褚布一一记取,慨然受命。
随后,褚布来向陈平辞行。
出了府前,褚布命部从牵着战马前行,自己与陈平缓步而行。
陈平开口道:“褚兄,此一别,后会虽有期,但战局纷乱,自领一军,凡事需要小心。”
褚布道:“陈兄放心,战场对我来说已不是第一次了,骑兵是我的老本行,这次又可以独自成军,正是蛟龙入海,如鱼得水。”
陈平:“虽如此说,但秦军骑兵饶是厉害,尤其是他们的战马,多出自陇右,马高步大,脚力快,比拼速度,我军不占上风,还要多以智取为先。”
褚布道:“秦军的骑兵,我交过手。轮速度,我们确实不占上风,但我们战马的耐力足,适合长途奔袭,到时可以多发挥我们这方面的优势。”
“还有,就是你给我们的环首弯刀,这玩意太好用了,能噼、能砍、能刺、能抹,尤其是这抹,二马相错,挥刀之间,定叫对方葬身马下。”
“我们出去后,我要优先训练骑兵,好好使用这环首弯刀。这新武器,能让咱们的骑兵,在格斗中占上风。”
陈平笑道:“环首弯刀,就是为近距离格斗准备的,尤其在马上使用,优势更加明显。”
“你注意到没有,借助马的速度,这弯刀在马上一挥,那可是一大片,远比步卒的杀伤力大。而且,任何直刃兵器都没办法和它近距离相格,他如果一挡,弯刀只要顺着对方的兵器一抹,手就下来了。”
说着,陈平比划了一条弧线出来。
褚布也哈哈大笑起来,“可不是,这弯刀和直刃武器相拼,我们在十组士卒的范围内比试了一下,战胜比是八比二,妥妥的完胜。”
陈平有些吃惊:“八比二,有点夸张了吧。”
褚布道:“千真万确,都是普通士卒,没有刻意挑选,很有说服力。”
两人边说着向城门走去。
褚布看看四下没人留意,对陈平道:“陈兄,我给你个建议。”
陈平道:“褚兄请讲。”
褚布道:“大梁非兄久留之地,兄也应早做打算。”
陈平“噢”了一声,耐人寻味地看着褚布。
褚布道:“以兄的敏锐,应该看得比我清楚。”
陈平笑道:“人道褚布是粗线条,现在看来,褚兄实在是粗中有细,心细如发。”
褚布认真地看着陈平道:“我虽然粗笨,眉眼高低我还是看得出来的。大将军公孙敖心胸狭窄,而兄又多奇谋,日久恐不能相容。兄可提前谋划出路,一伺时机不对,我即来接应陈兄出去,免得在这里受困。”
陈平不置可否。
褚布接着说道:“那日,与相国大人在中军帐中,陈兄献计的时候,我见公孙敖几次不屑,眼神飘忽。虽然目前大敌当前,正当用人之际,但陈兄的谋略,明显高于他之上,这次魏王又亲命你为行军司马,但我明显看出来,他对你有戒心。”
“而这军旅之中,非同儿戏,随时有生命危险。他又有魏王的尚方宝剑,随便找个借口,都可以杀了你,哪怕你是忠心为了魏国,即使你是魏王的司马,人一旦被杀,魏王也不会为了死去的人,再杀活人吧,这是明摆着的道理。”
“所以,陈兄在大将军账下,要格外小心。你我这次出山,是为拯救魏国,又不是为了功名。但,这些身在其位的官员,他们却不见得这样想。他们时刻怕我们夺走他们的职位,这种尔虞我诈,在朝堂间,早已司空见惯了,我们需要堤防为上。”
陈平见褚布将话已说到此,索性开诚布公道:“褚兄所言极是,既然连褚兄都看出来了,我岂能不自知呢?对此,我早有准备,咱们分两步走。”
褚布:“哪两步?”
陈平道:“这第一步,你先拉出去,组织训练骑兵队伍,在外线打击秦军。我在大梁,协助公孙敖守城。”
“第二步,在守城到一定阶段以后,我会借口去外线协调指挥游击战,也跳出城外,和你一道,在外线打击秦军。这样,既可以最大限度发挥我们的优势,又能很好的保护自己。”
褚布道:“这样最好,我倒是期望咱俩能在一起战斗,共同打击秦军。”
陈平道:“还有一个重要的人物,刚才公孙敖说到的魏咎,听说此人年纪不大,倒是很有些胆识,你去了安陵以后,可以多观察一下,看这魏公子到底怎样?”
褚布道:“嗯,去年安陵被围,听说这魏咎不肯答应秦王的条件,也不肯投降,最后秦军拿他没办法,但也没有攻城,双方僵持了半年之久。”
陈平道:“这个魏咎,年纪不大,有如此胆识。包括魏王,这次倾其所有,宁死不降,看来这魏王家族都是有血性的。只是没赶上好时候,又缺乏鸿图大略之主,致使今日的魏国,颓败若此。”
褚布道:“我们出山,也是看到魏王的决心,为此,倒值得一战。”
陈平赞同道:“国家危亡,匹夫有责。但朝中的各种势力,已经盘根错节,各种痼疾,已非一日,非你我能左右,也非你我可医。这些也是魏国衰败的原因之一。事已至此,我们只能尽我们所能,帮助魏王保住大梁,守住江山。”
两个人说着,眼看到了城门口,褚布一拱手:
“陈兄就此止步,我们后会有期。”
陈平忙伸手阻拦道:“且慢,褚兄,我还有一件礼物要送给你。”
“噢,还有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