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传说无法计算浮云大师的年龄，他就像一棵大树，年轮一圈一圈增加，但身体却不会消亡，寿命未到极限，所以他一直活着，成为世界上活得最久的智者。

僧人再次摇头：“你的问题已经超越极限，那不是人类应该考虑的，也不是仙人应该考虑的。”

我想我能回答青帝的问题，他要的太多，但能力已经无法抵达，只能说他患上了妄想症，企图做到根本不可能存在的目标。

青帝的情绪变得极度亢奋，挥舞着胳膊，在洞窟前面走来走去。

“但是请你告诉我，我的说法是对是错？我为这个世界贡献良多，阁老会不仅仅是江湖组织，而是为这个世界解决麻烦，每一次超级灾难，阁老会总是身先士卒，捐款赈灾，世界上七十亿人口，至少有三分之一受到过阁老会的恩惠。我领导这个组织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天下，那么我用阴阳人偶来改变这个世界，有错吗？”

他当然没有错，但这个方法实在是诡异，任何人都无法接受，就连我也能想到，假如世界上每一个人都像阴阳人偶这样完美，那么就变成了完全的复制品，从一个模子转入另外一个模子，没有任何差异，那不是世界的未来，而是人类的末日。

僧人摇摇头，又低下头盯着古莲花的种子。

青帝大步走过去，一把抓住了那颗种子，用拇指和食指缓缓一捏，种子变成粉末，簌簌而落。

“我在问你问题，告诉我，我的想法岂不是最先进，最纯粹，能够代表上天的意思？你在这里修行，就在上天脚下，是不是能够看到他，能够向他请教？我说的是对是错？”

僧人沉默了很久，轻轻一吹，种子的碎末随风而散。

他从袖子里取出了三支香，用火柴点燃，举在左手中，直指上天。

他的这种烧香方式十分奇怪，普通人总是把香插在香炉里，而这里没有香炉，他就用自己的左手代替。

三支香点燃之后，烟雾笔直向上，仿佛天空中充满了吸力，直接把这些烟雾吸上去。

我明白，他是借用香火叩问上天，获得上天的指示。

普通人烧香到了三分之一就会在香谱上查询，看看这些香能够给他带来什么启发，这一次我注意观察，三根香的燃烧速度完全一致，始终火头平齐，也就是普通人说的平安香。

僧人缓缓的开口：“你看，上天也说，你要心平气和，不要激动，你的问题不是问题，你要做的事情也不是大奸大恶的手段，所以放心去做，就像流水遇到石头，绕过石头，继续前进也就是了，答桉就在你内心深处，知道吗？”

这可能就是最好的答桉，青帝费了那么多人力、物力、财力，来到饕餮寺，又费尽心机跟这位浮云大师见面，但他得到的答桉实在是太苍白了。

青帝看着那三支香，缓缓的跪下来，静静的等待三支香烧完。

我后退两步，看着这一幕，忽然之间，心中似乎对青帝充满了怜悯，江湖高手都知道高处不胜寒的道理，站得越高看得越远，同时因为没有对手而感到寂寞，最终走上邪路，一去不归。

过了很久，三支香烧完了，烟灰落下，飘在青帝的头上。

我想他终于明白，向外求不如向内求，就算是绝顶智慧的僧人，也不可能解决他真正的麻烦。

“好了，你的问题已经结束，你做的正确，连上天都已经允许，继续做下去，那就是你的使命。”

作为旁观者，我看得清清楚楚，僧人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悲天悯人，所以我判断他说的是假话，只能用假话来安慰青帝，让他冷静下来，平安下山。

如果我的判断正确，那么老僧的真正意思是，青帝完全错了，而且错的离谱，成为神仙，不可能再回到凡人，除非是犯了错误，被上天贬下凡间，这在很多民间传说中已经有过，如果青帝连这一点都不清楚，他来到饕餮寺的主要意图就错了。

“大师，我毁灭了你的古莲花的种子，你不用在此地修行了，应该结束闭关，回到红尘俗世。”

那个僧人笑起来：“古莲花的种子到底是什么？你毁灭的是什么？难道你没有感觉到，它只是一颗石子，在长时间的模拟凋琢之后才像一颗种子，种子不可能变成粉末，因为它的精神和灵魂永在，只有石头才会这样，想想看，你连石头和种子都分不清，岂不是很可悲？”

青帝忽然愣住，仰面向上看着僧人，刚才他把种子碾成碎末，自己根本没有想一想为何如此？

我也愣住，种子不可能碾成碎末，毕竟它的内部有胚芽和叶片。

青帝突然大笑起来：“原来你也会戏耍别人，刚才我向你虚心求教，你却跟我开玩笑，这些答桉真的是答桉吗？或者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你的修行只是一场空，就好像种子一样。”

他说的这些话非常伤人，毕竟对于一个修行者来说，最担心的就是别人认为他的修行只是装模作样，没有任何实际意义。

僧人虽然老了，却仍然被这句话触动，脸上的笑容凝结了：“你说的对，我虽然修行这么久，却仍然没有顿悟，如何感化别人的方式。你远道而来，问我十个问题，我应该珍惜我们的缘分，竭尽全力告诉你答桉，并且力求让你满意，可现在我没有做到，我太惭愧了……”

让我感到惊讶的是，僧人又从袖子里抽出了一把小刀，小刀有两寸长，刀刃锈迹斑斑，肯定已经存在了很多年。

小刀的刀柄上镶着两颗红宝石，看样子十分尊贵，但是不知为什么，我看到红宝石，立刻想到了雪山迷宫里面的超级大蟒蛇。

我能感觉到大蟒蛇来回游动的时候，眼睛闪闪发光，我虽然看不到它，却能感受到它的存在。

这把小刀让我想到大蟒蛇，这种情况让我也感到非常迷惑，毕竟饕餮寺跟迷宫相隔那么远，不可能有任何关系。

“我欺骗了你，应该受到惩罚，但是我活的太久了，普通的惩罚对我没有任何意义，所以我决定结束生命，跟你的谴责一起灰飞烟灭，那就不会给饕餮寺带来任何麻烦——”

他把小刀抓在右手中，勐然刺向左胸。

他的衣服很薄，身体很瘦弱，所以这一刀瞬间穿胸而过，那个位置正是心脏，心脏脆弱，受了这致命的一刺，恐怕活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