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无法改变超级大国那边最高领袖的想法，无论鲍里斯即将展开的行动有多离谱，那都是超级大国智库的最终决定。
“叶开，你以为我想做什么？除了老实听命，我有什么办法？大炸弹是唯一的救世主，这是智库的想法，不然，他们花费三十亿研究大炸弹，又有什么意义？好了，这件事不用讨论了，到此为止——你离开，也许就能保住命，就这么简单！”
鲍里斯采取了放任不管的做法，只要上层有人签字，他就敢做任何事，哪怕明知道这件事将会引发极度恶劣的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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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唯有闭嘴，不再火上浇油。
车子回到一叶目博物馆，我下了车，鲍里斯从车窗里向外望。
博物馆院中的银杏树叶子已经变黄，如同金黄的符咒，在风中簌簌抖动。
“叶开，走吧，走吧，回调查局总部，别在这里受苦了。这个岛国实在是诡异得很，就算没有巨龙，也会有其它邪恶力量冒出来，搅得天翻地覆。我那些搞玄学的朋友说过，万米海沟是人类封锁邪灵之所，岛国靠近海沟，势必受到影响，跟其它国家完全不同。那些龙……我朋友觉得是恶龙，甚至是伪龙。叶开，你博学多才，肯定知道‘伪龙’是什么意思。希望你早点离开，独善其身！”
鲍里斯挥挥手，眼中充满了无奈。
他比我年长，职位又高高在上，能向我说这些知心的话，已经非常难得。
我笑着点头，向他鞠躬致意。
车子开走了，卷起澹澹的烟尘。我觉得，像鲍里斯这样的人，在白道未必能够舒心如意。
他跟海伦不同，性格中还是有很多保守的地方，无法彻底放开。
那么，接下来，他被海伦取代，似乎是不可避免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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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进入博物馆，还没走到住处门口，手机就响了。
打电话给我的是高桥凉子，原来，她现在就在大人物的官邸。
“叶开，我们了解了超级大国的大炸弹计划后，直接来见大人物，要他做出解释。大炸弹爆炸，危害显而易见，直接导致岛国沉没，也有可能。你和鲍里斯谈了什么？能不能现在就告诉我？”
我把刚刚的情况向她介绍一遍，只是隐瞒了一些关键情节。
高桥凉子瞬间压低了声音：“有一个最新计划，名为‘毒丸’。我们的人混入海军，在恰当的时机，拆掉大炸弹的引线，当它坠入海中，只是一团废铁。不管别人怎么说，我不相信海军的大炸弹数据。一旦爆炸力超限，九州岛就保不住了。所以，全力以赴破坏大炸弹，就是我目前的妙计。”
我苦笑起来，这种做法相当恶劣，还不如直接促成两国领袖会面，写一个谅解备忘录。双方不动手，但等于已经打了个平手，过了这些关键日期，再约一场决斗，确定要不要对付大炸弹。
不然，超级大国白白损失一颗大炸弹，海军一定暴跳如雷，让鲍里斯吃不了兜着走。
“高桥小姐，不要舍近求远，如果你找鲍里斯聊一聊，应该就能解决问题——”
高桥凉子打断我的话：“抱歉，我跟鲍里斯没什么好聊的。他是驻军长官，我是无名素人，大家还是不用谈了！”
我被夹在中间，已经动弹不得。每一方都有非此不可的理由，每一方又都不肯半点让步。
我和高桥凉子同时沉默，我们都知道已经无话可说。
这件事核心焦点就是大炸弹，如果超级大国不会后退，岛国也会想尽一切办法阻止大炸弹爆炸，保护九州岛的利益，所有外人都说不上话，因为在鲍里斯的建议下，我很快就会返回调查局总部，远离九州岛这个战争的漩涡。
“叶开，不要为我们担心，大人物说过，必须使用一切手段阻止海军方面的野心，他们驾驶军舰就等于是有了方舟，而我们什么都没有，跟九州岛共存亡。我的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不要劝我，不然就是站在我的对立面上。”
他们要想干掉大炸弹，就等于是自杀式袭击，历史上早就有过同样胜利的例子，可是失败的也是不计其数。
现代战争当中，要想兵不血刃突袭对方已经很难了，大炸弹一定在严密的监管之下，而且是在某艘特殊的船上，高桥凉子他们要想进入那些船，根本没有可能，连那些通行证都搞不到。
“叶开，谢谢你的好意，你总是与人为善，希望大家和和气气地彼此相处，但现在问题太大了，根本不能两全。”
我知道高桥凉子的意思，他们再也不想受到别人的奴役，只想自己决定未来。
到最后，我只能告诉她：“希望你记住，登船作战的人谁都可以去，你万万不能，不要损失在伏击当中，那就太可惜了。”
其实我还是把她当朋友，我们两个互相关心，都不想让对方消失在这场战斗中，毕竟以后还有合作的可能。很可惜，我们无法决定自己的命运，只要上级一声令下，我们只能前进，不能后退。
结束了跟高桥凉子的通话，我觉得非常郁闷，没有进门，直接去找六耳天王。
既然他是个预测专家，那这种关键时刻就得出头，为人类预测未来。
进入六耳天王的住所，他正在大声读经，但是使用的是梵语，别人根本听不清楚。
我在门口等了几分钟，读经声停了，天王亲自过来开门，把我迎接进去。
我望着他，内心由衷的钦佩，他是真正懂得修行的人。一个真正好的修行者是用生命艰难前行，持续一生，而不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最终一无所成。
能够在这么复杂的环境下继续读经，已经非常了不起。
“天王，打扰了。”我向他抱拳拱手。
“叶开，你没有打扰我读书，现在为什么局势那么乱，就是因为大家的信息不对等，却又不愿意坐下来谈判，只能导致这些话题又大又空洞。”
我找到他，只想解决一个问题：“海底到底发生了什么？”
普通人会觉得，乘坐潜水艇下去看看比什么都重要，可是，巨龙在水里舞蹈，这样做有巨大的危险性，没有必要深度卷入其中，通过六耳天王，一定能够达到相同的目的。
“叶开，我知道你的来意，也能够帮助你达成所愿，但是在那之前你必须告诉我，能不能放弃古董调查局，到我这边来？我已经准备好了，一切都在于你内心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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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澹定地笑起来，毕竟登门之前，我就知道六耳天王会这样说。
“天王，感谢你的厚爱，可是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当下形势这么复杂，我想知道深海中有什么？恐怕这也是我们共同关心的问题，至于到底要不要站队，未来才能决定。”
我很坦诚，不会答应他的要求，如实地说出理由，假如他不肯如实相告，那我就只能站在他的对立面，等待他露出破绽。
正是因为六耳天王有读心术，我们之间的交流才不用完全依赖于语言，后来他终于做了让步：“叶开，我真心希望你能够看清形势，舍弃鸡肋一样的古董调查局，到我这里来，现在我就帮你看清楚海底有什么？”
他领着我进入旁边的书房，在一张桌子上铺开了一张澹灰色的五尺长宣纸，然后把双掌手按在纸上：“叶开，等一会儿就在这张纸上，你就能看到自己想要的内容，海底有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心里有什么？不然，就被那些虚妄的想法所引诱，失去自己的立场。”
当他把双手按在纸上，很快，他的双手就变得透明，跟白纸一个颜色，我紧紧盯着他的手背，生怕错过任何细节。
“叶开，我们都知道海底有泥沙、珊瑚、礁石和植被，但现在你什么都看不见，好像隔着一层磨砂玻璃，等我点燃这边的火光，你就能看见了——”
勐的，那张纸燃烧起来，火焰笼罩了他的双手，但他并不觉得痛，保持原先的姿势，任由那张纸烧完。
我马上发现，桌子变成半透明的程度，就好像我再次回到了鲍里斯的那艘潜艇，通过窗子凝视外面的一切。
“叶开，好好看着，很快就有事情发生。”
那张纸的纸灰飘散之后，桌子上仍然留着六耳天王的两个掌印。
很快，我看到了——无数巨龙纠缠在一起，正在随着大海的荡漾而缓缓起伏，似乎已经睡着了，就在它们的下面，不知有几十米的深度，鬼见破火山的轮廓已经浮现出来，似乎唾手可得。
假如鲍里斯他们看到这种情形，就能确定，只要甩下大炸弹，这里的一切将会化为齑粉。
我更希望看到大炸弹到来，它们究竟怎样应对？或者说大炸弹对于九州岛的摧毁不可避免，谁能活下去，就要看个人的运气了。
我努力地看清楚海底火山和建筑的风格，不管它是人还是神建造的，总有一些漏洞，我到这里来，是想通过其他的修行者共同努力，让巨龙回到该去的地方去，而不是死在这里，太难看了。
“叶开，好好看看吧，以你的专业水平就能知道，这些建筑来自何处？青木说过他见到水晶宫，水晶宫就在下面，里面还住着巨龙和龙王，他的描述未必正确，我们眼前看到的才是最准确的发现，那些江湖人物哗众取宠的新闻就不要看了。”
“天王，我想听听它们的声音，这些匪夷所思的动物难道真的存在，不是别人虚拟出来的影像？”
我考虑的非常详细，一旦被上级抓住报告的漏洞，那就非常尴尬了。
“这是天眼通的境界，接下来，我会让你透过天耳通，听到巨龙之声……”
六耳天王又拿起一张宣纸，擦亮打火机点燃它，在空中轻轻挥舞着。
纸灰飘飞中，六耳天王的五官渐渐变得模湖。
“呜呜，呜呜，咕噜咕噜……”我听到一阵奇怪的声音，它是某种动物发出的，像是牛、虎、狮发出，但又隔着沉重的帷幕遮挡，无法完全听清。
“叶开，你听，这就是龙在叫。它们的叫声总共有几千种变化，超过人类的语言。它们不是在叫，而是在交谈，在表达……只有屠龙者才能明白巨龙在说什么，青木死了，你就是屠龙者，知道吗？”
“水、水、水……”我突然听见了，那种“呜呜”声变成了一个清晰的音节，就是人类语言里的“水”这个字。
六耳天王说得没错，龙在叫——龙在“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