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你他娘的倒是踹他肚子呀!踹腿算怎么回事儿!”
“没用!真没用!还能让人给爬起来的……”
“后面!后面那个要跑了……哎呀,太笨了太笨了。”
东华门下乱得热闹,东华门上,刘邦看得心急。
纪五找的这些人实在是差点味道,他恨不得自己亲身上去比划比划。
但这其实也怪不了人家,能壮着胆子殴打太学生,他们已经是咬着牙硬上了。
真要是没个轻重,打死打残了,万一事后纪五翻脸不认账,吃亏的终究还是他们。
看着皇帝这般模样,原本还被下面乱象给气着了的苏符,忽地像是明白了什么。
他冷静了下来,沉声对着杨沂中道:“杨都使,就这么看着?”
殿前司的人,其实不只是在看着。
他们也帮忙了,只是站在想要抓人的大理寺和刑部的人面前。
连话也没说一句,这两部的差人便止住了脚,谁也不敢向前一步。
刘邦看着下方几百学生,如他所想的那般,跑的跑、倒的倒,连个还手的都没有。
摆了摆手道:“杨沂中,你眼睛盲了是不是?下面都闹成这样了,还在这儿杵着干嘛?去抓人啊!”
说完,像是在和苏符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不成体统,这不是乱来嘛!”
苏大人心中已经猜到了几分,此刻喘着大气,胡子吹得老高……皇帝在这里已经看了小半柱香了,现在却说出这种话来……
“官家!”
苏符提高了自己的声音,心中无比悲愤道:
“何至于此啊!”
“你什么意思?”
“他们不过就是一群学生,您……这哪里是天子,对他的臣子做出来的事情!”
“可不许胡说!”
刘邦努力想要做出一副委屈的表情,但看着纪五朝着一个太学生踢了过去,却被那人给咬住了他的脚趾……
他强忍笑意:“凡事都要讲个证据,那明明是学生撞到了人家的推车,那群贩子才动的手,与朕何干?”
听了这话,苏符眉头皱得死死的,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下定了决心道:
“您说得对,凡事都要讲個证据,可是那吴尚书犯了什么罪,以至于连性命都留不住了,还请官家明示于臣,臣也当给这些学生们一个说法。”
“说起这个……”刘邦道,“贪污,贪污了军饷。”
苏符是想要打回去的,和吴表臣既没有私交,政见也不相同,原本说到这里就可以了。
但那只是一方面,从更大的范围上来说,他和吴表臣却又是相同的。
大宋立国至今,虽然也不是没有杀过文官,可像是吴表臣这样的一部主官,只是因为贪污就丢了性命……
就算是他爷爷活过来了,这事儿也是决计不会赞成的。
“若只是贪污,吴尚书罪不至死。”
“可是他已经死了……”
杨沂中已经拦住了纪五,后者在思北楼前见过杨木头的脸,是认得的。
又朝着地上的人补了两脚,纪五这才招呼着他的人一起退去。
连着殿前司在内,现场几千名带刀的公差,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
看着他们行凶,又看着他们把推车抬了起来,再目送着他们离开。
不得不说,这场面有些诡异。
刘邦接着道:“他不但死了,而且还是朕亲自动的手。”
这话一出,苏符便沉默了下来。
其实皇帝可以说得更多一些的……要只是贪了钱,吴表臣确实可以不用死。
但他不只是贪了钱啊,他还欺了君。
再者,若是让人知道了,在宋国当兵的下场,就是连死了以后的抚恤都落不到自己家人手里……
刘邦不敢说,也不愿意说。
通过这群太学生的表现,他甚至认为自己没有必要去说。
解释这种东西,只能用在需要解释的人身上。
他看着苏符:“不但是朕亲自动的手,朕还把他的尸体切碎了,分给了他的同党。”
皇帝说这话时,脸上自然如常,语气也没有半点波动。
就好像杀的不是什么大臣,而是一只鸡、一只蚂蚁。
李清照看着这昏君的侧脸,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去评说这事儿。
吴表臣,或者说所有求和一派的官员,李易安都是不喜的。
但此时听到了那人的下场,她……
忽然有些害怕了。
她以为,自己若是落在了金人手里,尚有胆能羞辱对方一番。
所以,自己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但此刻,明明死的既不是自己亲戚,又不是什么故交好友,甚至还可以算是自己的对头……
她却因为一个对头的死,害怕了。
不过很快,她就反应了过来。
她怕的不是死,而是这个让人捉摸不透的皇帝。
赵家人以前的行径就算再窝囊、再夸张、再匪夷所思,可依旧是在规矩之内,行事说话之前,至少还能看出一些苗头。
这人不一样,他一边需要着秦桧,一边又杀了秦桧一派的大臣。
一边说自己是无用之人,一边又劝说自己不要抗金。
一边像是个昏君,一边又像是个暴君。
他不在这规矩里,他说话和做事,也没有半点的预兆。
他像是个不属于这天地间的怪物,
让李易安心惊。
良久,苏符才深深地叹了口气,朝着皇帝躬身作揖,再然后,
他把自己的官帽摘了下来,举过了头顶。
“臣苏符,请辞。”
这像是赌气一般的话儿,连个理由也没找。
但这,也是苏符能表达出来的,最大的不满了。
皇帝别说杀了吴表臣,就算杀了自己,那他依旧也是皇帝。
但是自己若是心有怨恨,那便是不忠,这不是为人臣子当有的心态。
刘邦对这老头印象其实不错,此刻见他要辞官,把头偏了过去,吐了两个字出来:
“不准。”
“臣……”
“不准!”
刘邦打断了他说话:“不准就是不准,你说一万遍,朕也还是不准。”
“今日朕与你说的话,你大可以给那些学生说去……说法,这便是朕给的说法。”
“若是他们心有不忿的,这东华门地界儿宽敞,想什么时候来闹,朕都可以。”
苏符心中万念俱灰,朝着皇帝又施了一礼,这才失魂落魄的离开。
等他走了,刘邦这才看着李清照:
“朕早说过了,他们,还有你们,都是一样的人。”
“你们的方法,在你们的规矩里管用,但在金人的规矩里呢?金人讲你们的规矩吗?”
“讲理的和不讲理的,占便宜的都是不讲理的那个。”
“今日,朕也是要告诉你……”
“寇可为,嘿嘿……”
他笑出了声,神情像极了钱塘门外索要过路费的老王头。
“老子也可为!”
李易安的心里,好像升出了一缕光。
皇帝这话的意思……
是,要与金人开战了?
大宋要接着北伐了?
他说了,他说了!
李清照眼中含泪:“多谢官家教诲,民妇知道了。”
见她这模样,还以为她是懂了,刘邦心里得意,原来替人解惑这么爽。
乘兴问道:“你还思不思项羽了?”
“他们都说伱写诗厉害,你给刘季也整一首,如何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