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秦熺没想到岳云竟有如此武勇,还只当他和自己一样,也是他父亲自个儿吹嘘出来的。
如今身旁的人越来越少,除了几位世家公子之外,竟只剩下了两人。
而就算是这两人,见满地打滚、不断哭嚎着的其他护卫们,一时间也没了心气儿,任凭自家少爷如何催促,就是不肯上前。
秦六的出现,无疑是让秦熺吃下了一枚定心丸。
且看他带来的六人,个个都是走南闯北,江湖上留得住名姓的好手,此时有了底气,秦熺便骂道:
“你这竖子!伤了我不说,更是伤了诸多大人的家中门客,此事我定当奏明官家,到时候岳飞也得讨一个管教无方之罪!”
“就算是到了官家那里,也是你出口辱我父亲在先,我自当与你辩得!”
一边说着,岳云一边朝着他踱步走了过去。
“哼!”
秦熺冷哼一声,却终于发现了些许不对。
侧过头看去,却见连着秦六一起,他带来的六人竟在下边和人缠斗了起来。
不用多说,那人自然便是刘邦了,刚才秦六才从他身边走过,他便一拳轰在了这小子的脸上。
不等老王头和纪五惊讶,又见他掏出一枚护身符喊道:
“老岳丈,你女儿今日跟了我了,这事儿你当同我一起,咱们爷两个也当助这小将军一把!”
老王头最心疼的便是自家闺女,见这人没了正行,本欲破口大骂,却见了他手中闺女的护身符,顿时间只觉得天旋地转。
“祸事了,祸事了!”
这個开罪了秦六爷的腌臜竟把自家大姐儿给祸害了!
在七人合围之下,刘邦又没有岳云那般地形优势,立马便落了下风,只是不断地借着地形掩护,才避免吃到了拳脚。
“老岳丈!怎的还不出手?”
他一口一个‘老岳丈’,这下子别说是秦六了,三楼上的秦熺也听得清楚。
不过这人的声音……
秦熺心下大疑,本想好好观察观察,却见岳云已经解决了最后两人,正朝着自己走了过来,当下便也顾不得许多了,立马朝着楼下跑去。
而老王头在刘邦的不断催促之下,知道自己已经上了这人的贼船,再想下去……此时也王八吃秤砣,朝着纪五喊道:
“纪五!老子干了,你跟不跟!”
“我跟个屁我,老子……”
纪五话还没说完,却听老王头对着秦六道:“你这个与奴才做奴才的奴才,老子砍金狗的时候,你主子还在金国被完颜昌玩鸟儿呢!你听好了,这是我女婿,这是我干儿子!”
他说的干儿子,指的当然就是纪五了。
不等纪五辩解,那秦六指着老王头道:“老泼皮,你三个今日把命留了!”
老王头骂人忒脏,骂秦六本人也就罢了,那句‘你主子在金国被完颜昌玩鸟儿’,杀伤力十分强大。
当年一同随徽、钦二帝北上的大臣们,就属秦桧的日子最好过,而秦桧在金国的主子,便是这完颜昌,也就是挞懒。
后来就有传言道,秦氏夫妇,夫则是挞懒的面首,妻则是完颜宗翰,也就是粘罕的禁脔。
当然,这两人如今都去见完颜阿骨打去了,事实究竟如何,恐怕只有北边的人才知晓了。
纪五见秦六放了狠话,脑中不断闪过‘宋江’、‘方腊’、‘杨幺’等反贼的名字,毕竟也是有血性的男儿,回包厢取了佩刀,指着秦六大骂道:
“杂种!你死定了!”
两个带了武器的兵士加入,局面瞬间转变,刘邦一个打七个打不了,但一个打三四个还是比较有余力的。
而才跑到二楼的秦熺,便被岳云给拦了下来,也不多废话,直接把他给按在了身下,雨点般的拳头不断往他身上招呼着。
也就是岳云还保持理智,知道不可取人性命,但秦熺从小到大,何时受过这般殴打,当下哭喊着就求饶起来。
秦相府的人,在这思北楼的船上,被人给一面倒的压住了。
就在此时,老王头的儿子也跑了进来,见现场乱作一团,大声朝着自家父亲喊道:
“阿爹!勿要打了!临安府衙的人到岸边了,叫把船划过去呢!”
听见了这话,老王头一脚踢到了秦六的命根上,朝着自己儿子道:
“打也打了,早晚就是个死,老子总不能被憋屈死!”
王小二躲开了扔过来一把椅子,心急如焚道:“不用死!咱们都不用死,这边上有的是船儿,咱能跑!”
这话一出,老王头眼睛便有了神采,连忙拉住了举起灯台想补刀的刘邦:
“走了!老子被伱给害惨了!”
王小二前头领路,刘邦却不忘了那位少年将军,这可是自己的霍去病!
大声喊道:“小将军,且与我一同离去!”
他们说的话,二楼上的岳云自然也听见了。
如今自家父亲不在,若真是进了临安府衙,自己恐怕讨不得好处,又想到薛弼和秦家有旧,断然不会有什么事,便又朝着秦熺面上呼了一拳:
“下次再敢这般,定要取你狗命!”
言罢,便从二楼跑了下去,还顺便解决了两个秦府欲要纠缠的护卫。
等纪五将仍未清醒,却还在抱着鸡腿乱啃的道济抱出来,几人终于跳到了思北楼旁的小船上,说起来,这船还是那老鸨害怕有人就医不及才准备的。
好久没有这么剧烈的动过了,刘邦的心跳得贼快,等斗大的雨滴打在他的脸上,他才反应了过来。
这一切,都是真的。
爽快,真他妈爽快!
当年在沛县的时候,也是这么打过的,从做了皇帝……应该说做了汉王之后,便再没这般动过手了。
王小二扒拉着桨,问道:“咱们去哪?”
纪五豪横道:“老子早就看那赵老九不爽了,此番诸位且随我同去,回我老家,咱们招上些乡邻散勇,反了他妈的!若大事可图,大伙儿当平分了这天下!”
岳云感念他们几个的出手之恩,便道:“谋反这种话不可随意说得,诸位若是想报国,我可替你们在军中找条路子;若是想改个名字重新做人,去了襄阳,我也能帮得。”
老王头哀怨地看着刘邦:“到现在,老子还不知道你的名姓。”
刘邦大笑道:“往岸边划,找个没人的地方,咱们继续回那临安!”
“回去,回去不是送死吗?”
“死不了!老岳丈,你闺女还在城里呢,咱不得把她一起接上?”
这话倒是在理,看他这般情况下还想着大姐儿,老王头心里面也稍微舒服了些,便喝令王小二划向岸去。
“如此,”岳云道:“诸位与我去我住的地方,彼此也好互相照顾得。”
“那样甚好,除少将军外,临安城再无一人可保得我们。”
“你们且把地址给我,待我把这小髡人交予了朋友,明日便来寻你们。”
刘邦把道济抱在怀里,但雨实在太大,小和尚也开始有些清醒了。
如此,几人一番商讨之后,便又从钱塘门进了城,好在船上的事还没传到岸边,这一路过去倒算是无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