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家的人还未来么?”许幼宁询问道。
夏末看了看时辰,“兴许是路上耽搁了,郡主莫急。”
许幼宁想起刘和安那副激动到话都不会说的模样,忍不住笑了笑,“无事,我不急。”
可眼见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刘和安却并未到,院里的喜鹊还在叫唤着,许幼宁觉得心里有些烦。
春梢也替她不平,“今日这样重要的日子,刘公子也敢耽搁,未免太过分了。”
“春梢、夏末,你们先出去吧!我有些乏了。”许幼宁开口道,两人应声退了出去。
许幼宁叹了口气,依那日刘和安那般激动的模样来看,他不可能不来,她更担心他出什么事。
想到这儿,许幼宁提着裙角便往外走,春梢和夏末讶异的看着她,“郡主,您要去哪儿?”
“去刘家,备车。”许幼宁吩咐道。
“这……”春梢愣了愣,忍不住劝道:“郡主,这怕是不妥吧?”
“备车!”许幼宁的嗓音沉了几分,春梢不敢多说,忙退下去,却见昭阳公主过来,眸中似有几分不忍,“囡囡……”
许幼宁呼吸一窒,“娘亲,可是刘和安临时有什么事儿?”
昭阳公主叹了口气,“刘和安来不了了。”
“为何?”许幼宁轻声问道,她宁愿是刘和安后悔了,不想娶她了,也不想是自己猜测的那样。
“被发现的时候,他只剩下头颅是完整的。”昭阳公主心疼的看着许幼宁,她这姑娘是什么命啊!怎么婚事如此坎坷!
“囡囡,你若难受不必忍着。”昭阳公主拥着许幼宁,轻轻拍了拍她肩头。
“娘亲,我想去刘家瞧瞧他。”许幼宁轻声道。
昭阳公主张了张口,想劝她,又将话咽了回去,“娘亲陪你去?”
“不用,我自己去便好,我无事。”许幼宁扯唇朝昭阳公主笑了笑,便去了刘家。
刘家白绫都没来得及挂起来,阖家上下一片哭声,许幼宁站在门口,木然的听着里头的哭声。
“晏公子,这边请,我家夫人此刻正悲痛中,恐无法招待晏公子。”
许幼宁抬头,就瞧见小厮引着晏扶卿进去,她快步跟过去,一把拉住晏扶卿,眼眶发红,“你怎会在这儿?”
“刘公子遇害,圣上命我协助大理寺查案。”晏扶卿开口道。
“协助?”许幼宁嗤笑了声,“那他是被谁人所害?晏公子查到了么?”
晏扶卿皱了皱眉,拉开她的手,“长宁郡主,此事还需要等在下慢慢查探。”
“晏扶卿!”许幼宁攥着他的衣襟,小厮想上前,被她冰冷的眼眸呵退,她紧盯着晏扶卿,一字一顿道:“本郡主告诉你,即便刘和安死了,即便这世上的男人都死光了,本郡主也不会选择你。”
晏扶卿拧起眉头,“郡主此言是觉得刘和安是我所杀。”
“不是么?”许幼宁甩开他。
晏扶卿不紧不慢的理了理衣衫,“郡主心中认定了是晏某,即便眼眸将凶手拉到郡主眼前,郡主也只会认为是在家为了摘清自己。”
许幼宁没再停留,刘和安的尸首被送搁置在灵堂,事发突然,还未来得及订棺木,便只得用一块白布遮住,刘夫人哭得肝肠寸断。
许幼宁默默替刘和安烧了纸钱,刘夫人擦了擦眼泪,转头拉着她,“这孩子最喜欢郡主,一说要去同郡主提亲,昨夜高兴的话都说不出来,可今日,怎就出了这样的事儿……”
许幼宁垂着眸子,刘和安家室简单,刘夫人平日为人和善,刘家几乎未与人争过口角。
今日他的死最有可能是因为这桩婚事。
说到底,是自己害死了他。
“刘夫人,您……节哀。”
许幼宁说什么都显得无力又多余,刘夫人就这么一个嫡子,如今却尸骨冷冷躺在这儿,她也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生气。
许幼宁没有多待,很快就离开了,她换来青崖,“去查,我要知晓是谁害死的刘和安。”
外面天色暗了下来,春梢端着膳食正想着如何劝许幼宁用膳,就见她已经起身走了过来。
春梢忙把饭菜摆好,许幼宁一言不发的吃完了,就继续回了屋子,她好似没有受到任何影响,甚至偶尔还会与她们有说有笑。
可不知为何,春梢的心里总有些忐忑,觉得自家郡主心底憋着一股劲儿。
昭阳公主怕她伤心,也来探望过两回。
许承商前些日子就出门谈生意了,走前留了许多小玩意儿给许幼宁,许幼宁都还未碰过。
辰起却忽然让春梢把它们搬出来,放在手里把玩着,春梢和夏末就站在旁边,下意识的屏着呼吸。
“郡主,三殿下来了。”夏末柔声开口。
“他来做什么?”许幼宁随口询问道。
春梢摇头,就听见自家郡主说,“让他去厅堂等着吧!”
春梢愣了愣,“郡主,让三殿下等着会不会不好……”
许幼宁目光望了过来,春梢就忙闭嘴退下,许幼宁也不着急,把玩了一刻钟,才起身去厅堂。
“长宁,刘家的事儿我都听说了,你……莫要伤心。”李璟修关怀的开口。
许幼宁轻轻点头,李璟修又道:“我带了许多你喜欢吃的,你可要先尝尝?”
“不用了,我没胃口,三殿下自己留着吧!”
“郡主,马车备好了。”青崖进来恭敬道。
“长宁,你要出门?”李璟修询问道。
许幼宁微微点头,“今日是刘公子下葬的日子,我得去送送他。”
“那我陪你去。”李璟修温声开口。
许幼宁没有阻止,到了刘家时,天空应景的下起了雨,淅淅沥沥,好似在为刘和安送行。
李璟修忙撑了伞替许幼宁遮住,许幼宁在门口定了定步子,脑袋里忽然想起之前与刘和安见面时,少年羞涩红了耳根的模样。
那般赤子之心的刘和安呐……
终究是自己害了他。
“长宁郡主?”
刘夫人瞧见她,先是一愣,而后忽然冲过来,啪的一声,巴掌落在她脸上,
“我儿纯善,我便说他从未得罪过人,怎会有人复仇般捅得他死无全尸?原来根源在你这里?你还有脸来?你还我儿、还我儿……”
刘夫人哭喊着,扯着许幼宁要她还命,她一字都说不出来,李璟修把她拉到身后,“刘夫人,本殿知晓你心中悲痛,但令郎之死怎能怪到无辜之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