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早就晚了。
晏扶卿深深看了许幼宁一眼,起身背对着她,“日后,阿宁要好好的保重自己。”
“我知道。”许幼宁轻声回,就算是为了许兔子,她也会好好的,不浪费每一日的活着。
许幼宁没有回头,她的前方是暖阳,而身后的人再也不会见了。
“公子!”
许幼宁猛然回头,晏扶卿倒在地上,嘴里冒出大片的鲜血,严息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忙把晏扶卿扛了起来。
许幼宁瞳孔微缩,几乎是颤抖的跟上。
严息将人送回去,便熟练的熬药,许幼宁打量着屋子,这里一股浓郁的中药味儿,屋子里点着熏香,装药的油纸堆了一地。
而门外,严息在那儿熬药,旁边还倒着不少药渣。
这里一看便是重病缠身之人居住了不少时日的地方。
“严息。”她定定看着严息,现下,她需要严息告诉她,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严息只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劳烦您稍等会儿,等我熬好了药再同您解释。”
许幼宁抿着唇站在一旁,等着,也看着严息熬好了药,便给晏扶卿送了过去,晏扶卿还没恢复意识,药根本就喂不进去。
“我来吧!”许幼宁开口。
严息看了她一眼,没跟她客气,把药递给了她,看着这黑漆漆的药,许幼宁没有犹豫,一口含在口中再度给晏扶卿。
以这种方式喂完了药,严息对许幼宁的脸色好了几分,他朝许幼宁道:“出来说吧!”
许幼宁点头,同他去了屋外,这儿很偏僻,没有左邻右舍,许幼宁寻了个位置坐着,便等严息开口。
但是她怎么也没想到,严息第一句话就让她呆愣在原地。
“公子在这儿已经住了近一年了。”
许幼宁怔然,所以她来临川时,晏扶卿便也到了临川么?为什么?他不是手握滔天权势的晏王么?
即便是病了,也该在都城养病啊!
严息似看出来她的疑惑,继续道:“郡主可还记得阿良?”
许幼宁点头,“自然记得。”
“是公子为郡主善了后,否则,郡主以为真能瞒过太子么?”严息顿了顿,视线落在屋内的方向,“就连临川的那座宅子也是公子精心挑选了再想法子不露痕迹的送到郡主眼前。”
“那晏扶卿呢?他怎会病得这么重?”许幼宁的喉咙似被什么掐住,有些闷得喘不过气来。
“还是托郡主的福,公子自认为自己亏欠了郡主,抛下那些权势,只为了能默默守着郡主,公子是费尽了心机,才让这世上没了晏扶卿。”
许幼宁呼吸微微一窒,她从来想不到会是这样的情况。
“公子说,这世上没了长宁郡主,便也该没了晏王。”
说着,他顿了顿,“属下嘴拙,说不完公子为郡主做的那些一桩桩一件件,还要费力不叫郡主发现。”
“这一年里,但凡公子醒着便要去许府,却怎么都不肯进去见郡主一面,他说,他不敢见郡主,若非那日……恐怕有朝一日,公子真在这世上消失,郡主怕也是一无所知。”
“属下知晓郡主怨公子事事将您排除在外,可郡主不知,目睹至亲之人死在眼前的至始至终都只有公子,公子不能忘,只能日复一日的逼迫自己记着这份仇,
可公子说,郡主不该陪他一起背负,他心里的郡主是那个意气风发、嚣张跋扈的长宁郡主。”
说完,严息抹了抹泪,“属下要说的说完了,郡主请便吧!”
许幼宁在门口坐了下来,撑着下颚,闻着中药味儿,待待坐着,直到身后出现的门被打开。
许幼宁回头,便见晏扶卿站在那儿,她眼眶顿时一片湿润。
许幼宁冲过去扑进他怀里,晏扶卿怔了会儿,慢慢拥着她,而后,加深力道,紧紧的、像要把她揉进身体里。
“我以为,你要趟在那儿再也不醒过来了。”
晏扶卿眸色暗了暗,“我舍不得阿宁。”
许幼宁仰头看他,“晏扶卿,严息都同我说了,你在临川这么久,便从未想过见我吗?”
晏扶卿沉默了一会儿,嗓音微哑,“想过,不敢。”
许幼宁轻笑起来,眼眶有些红,“真没出息。”
“我向来如此,遇见阿宁,就忘了出息二字怎么写了。”晏扶卿微微扬起唇,失而复得的感觉真好。
“可是。”许幼宁抽出手,扫了眼屋子,“这世上都没有晏王了,那晏慎之你打算如何养活我们母子啊?”
“我……”晏扶卿想了想,“应该还是能养活的。”
他拉着许幼宁,也不说去哪里,走着走着,许幼宁便瞧见了许府,她眯起眸子,“晏慎之,你莫不是打算来许府入赘吧?”
晏扶卿笑而不语,却是拉着她越过许府,停在了旁边的府邸门外,府邸还未挂牌匾,他敲了门,很快便见有人出来。
“公子、夫人。”来人恭敬道。
许幼宁却错愕不已,“影霜?你……”
“走吧!进去瞧瞧。”晏扶卿拉着她进去,府内倒是井井有条,侍女小厮什么都规规矩矩、各司其职。
“所以,你既置办了府邸,却又为什么住那么远去?”许幼宁疑惑道。
“公子说,怕药味儿太浓熏着您,还有就是离得近,他怕自己控制不住半夜去看您。”影霜一字一句的解释道。
许幼宁瞥了眼身旁的男人,“最后一个问题,你那究竟是什么病?怎会这般严重?”
晏扶卿笑了笑,“大概是相思病吧!如今阿宁在怀,我想便该好了。”
府邸离得近,倒也好搬,晏扶卿生怕她后悔似的,当日就让人把她的行礼搬了过来。
夜,她睡得正熟,被一底吼吵醒,许幼宁睁开眼眸,就瞧见身旁没人,顺着声音开门,门外的场景让她顿时愣住。
晏扶卿身上被绑满了绳子,而他手上、脖子上都是伤,他瞳孔猩红,似乎意识不清。
“你们在干什么?都让开。”许幼宁赶走绑着他的小厮,忙走到晏扶卿身旁,“晏扶卿?”
“夫人,小心!”影霜提醒道。
然而,原本疯狂的晏扶卿只要抱着她就安静了下来,很快陷入了沉睡。
不用影霜和严息多说,许幼宁心里已经明白了。
这就是晏扶卿的病,而这病是为她得的。
许幼宁抱紧了晏扶卿,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柔声道:“会好的,有我在,都会好的。”
晏扶卿睁开眼眸,猩红的眼眶凝视着她,一字一顿道:“阿宁,不分开。”
许幼宁点点头,柔声道:“不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