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九光第二天一大早起来,窗外的天还没亮,街上的路灯去亮着。
他头天晚上就跟前台服务生办理了退房手续,这时候大堂只有值夜的人,前台还没上班,他就叫值夜的打开大门,悄悄出了酒店。
跟赵副理约好的是在轮渡码头碰面,赶早上第一班轮渡过江。
时间还早,他还是刚到两江城时的那身农民服装,脚穿圆口布鞋,斜背着一个大包袱。不过增加了满脸的连鬓胡子。
没有直接在酒店门口叫守候在那里的黄包车,而是步行几条街,七弯八绕,时不时还回头看看身后。
他这次从两江出发,跟赵副理去岳城,然后会在那里跟赵副理分开,前往他自己的目的地。
为了不引人注意,才约上两江本地的商家,结伴而行。
所以这天早上,他也没有直接前往码头。离开汉源大酒店半个多小时后,他在街边找到一辆黄包车,车夫自己坐在车上,靠在后背上快睡着了。
“走不走?”
他把车夫叫醒,问道。
一个进城的农民,这么早要坐车,车夫有点不太相信,懒洋洋地没打算起身。但看他背着个大包袱,想来也是想省点力。
“老哥,你这是要到哪里去投靠亲戚吗?”车夫揉着睡眼问道。
“我去火车站,你去吗?”丁九光说道。
“这么早,火车站有车吗?”车夫有些疑惑。
“还没买票,早点去,才买得到飘。”
“上来吧。”
车夫顶着夜色把丁九光送到火车站。
看着车夫放下自己后,又跑远了,他才往车站里走去。
车站候车室有些外地来赶火车的人,为了省住宿费,夜里就在候车室熬着,七倒八歪的。
丁九光在候车室钻进卫生间,折腾半天,出来时,连鬓胡没了,又换了一身衣服,还是农民装束,但跟之前判若两人。
重新在火车站外叫了黄包车,这才朝江边轮渡码头而去。
赵炳乾和客户经理小曹,提前来到码头边,等了一阵,不见丁老板。
“赵副理,那个丁老板为啥要跟我们一起?”小曹听赵副理说还要等一个人,是董事长的朋友,丁老板,不解地问道。
“老板们的事,咱们不用多问。人家可能是担心路上不安全,找我们做个伴。”
“可是到现在,还没见他到来,会不会睡过头了?”
赵副理瞥了小曹一眼:“再等等吧。头班轮渡不是还有十多分钟嘛。”
“来了,那个黄包车上的是不是他?”小曹眼尖,还隔着一条街,他就看到有辆黄包车正朝码头跑来。
“估计是了。”
“不好意思,来晚了。”丁九光一边从黄包车上下来,一边连声致歉。
“还不算晚,咱们走吧。”赵副理说着,三个人一起登上了轮渡。
一声悠长的汽笛响过,轮渡工作人员解开缆绳,马达轰鸣,渡船缓缓离开趸船。
这是趸船上跑过来两个灰衣男子,一边跑,一边叫道:“等一下,等一下。”
说时迟,那时快。没等渡船上的工作人员反应过来,那男子腾地一跳,上了渡船。
“不要命了!”渡船上工作人员骂了一句,人既然已经上来了,他们收好踏板,把舱门挂上铁链,船已经朝对岸驶去。
三个人赶到南岸的汽车站,买好票,上了车。
三个人的座位,在同一排。赵副理跟小曹挨着,丁九光和赵副理隔着走廊。
这辆班车是发往岳城的1次班车,客车出城时,天刚麻麻亮。
他们谁也没注意到,先前急匆匆跳上轮渡的那两个灰衣男子,也在这趟车上。
……
赵副理和小曹看来经常外出公干,车一路行驶,他俩闲聊了一阵,取下身上背的包袱,从里面拿出几个水煮蛋来,还有两个饼。
一人一个饼,两个煮鸡蛋,就是一顿早餐。
丁九光是老板,赵副理问了句:“丁,丁哥,你要不要也来点饼和鸡蛋?”
本来想叫丁老板的,发现都是化装出行,车上那么多人,赵副理临时改了口叫“丁哥”。
“丁哥”摆摆手,说道:“不用了。你们吃吧。”
车上其他人,也有拿出各种自备早餐,大口开吃的,一时间,各种味道混合在一起,盈满全车。
车到岳城已是当天夜里。
赵副理和小曹有当地代理商到车站来接,食宿都已安排妥当。
“丁哥,你有什么安排吗?要不今晚跟我们一起?”
“好啊。那就沾了你们的光了。明天我要去办自己的事,你们大概什么时候返回两江?”
“少则三天,多则五天吧。现在也说不准。”赵副理回答道。
“那我尽量在三天之后,来跟你们会合。如果三天没到,你们就自己回去,不用等我了。”
丁九光的事,更加说不准时间,只好先这样约定。
次日凌晨,赵副理和小曹起床后,发现丁老板已经离开。
两个人自去办理他们该办的事,暂且不表。
……
从岳城南下,出大湖,沿元江东岸继续前行,有一个凤凰小镇。
这里有一个大户李家,先祖当年随曾大帅出征,一路杀到石城。城破后,冲进皇宫,得了无数金银财宝,用驳船往家乡运。自此李家成了当地大财东。
到了这一代,不仅在本地县城有自己的商号,当家的李老爷还常年住在申城,经营着比县城商号营业额大得多的一家贸易公司。
李老爷的长子李正荣,留学东洋,回国后接手李家生意,做了申城李家贸易公司的总经理,专跟岛国人打交道。
丁九光,也就是久本广介,正是从这个李正荣嘴里,听说了他的老家,凤凰小镇,有人家里藏有稀世珍宝,轻易还不给人看。
李正荣的原话是;“我也没见过,是听我家老爷子说的。我家老爷子也没见过,是听别人说的。”
至于是什么稀世珍宝,李正荣更说不上来,他信誓旦旦地吹嘘道:“反正是好几千年之前的老物件。”
几千年前,是商朝,还是周朝?这个信息引起了久本广介的兴趣。
他想到了几年前湘省曾经出土过一件文物,战事一开,失去了踪迹。如果真是那个老物件,久本广介岂能不动心?
久本广介此行,正是冲着这个老物件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