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孽情难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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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天星旅馆的房间内,陶晞翻阅着从周悦姬手上拿到的资料,那是关于叶芷雅进孤儿院以前的事情,从她母亲挺着八个月的肚子回到周家开始,直到她十岁被周悦姬从家族中除名赶离,一一记录着。之后便跳到现在的芷雅,她的经济状况,每月不知道流向的花钱记录,她的验身报告以及一支录音笔。

陶晞面无表情地听着录音,长达一个多小时的音频文件,证实了芷雅与周悦姬之间一直不断的交易,只有价格合适,芷雅事无大小,都接了下来,其中甚至包括泄露皓月的底牌或者关键联系人给周氏,虽然是不影响最后合约的发展,但是确实让皓月的利润空间缩窄了不少。

陶晞听着录音中芷雅专业化的口吻,明明声音是那么的甜美,却像毒药一样,让他的心抽/搐着,仿佛随时要停止跳动。

“我是为了钱才接近陶晞……”听到这一句,陶晞按下了停止键,他觉得够了,他曾自欺欺人地认为,自己在芷雅心目中的地位已经超越了白花花的金钱,她有多久没有伸手问他拿支票,他以为是因为她为自己改变了,没想到,原因竟然是芷雅找到了新的“金主”而已,他根本就不是芷雅的唯一。

陶晞点燃了一根又一根烟,他不停地抽着,新开封的一包烟很快变得空空如也,他难受地揉着太阳穴,芷雅俏皮的样子不断在他眼前浮现,她总是乐呵呵地坑他钱但有什么问题都直言不讳,她会在*做的事情时冒出煞风景的说话但比任何人拥抱他都来得热情,她会跟他明码实价地要人工但为了分担他工作量她干起活来比他更不要命……他不想去相信,这样的芷雅会是周悦姬所说的,别出心裁来掏空皓月的。

陶晞在房间里过了无眠的一夜,第二天顶着一对熊猫眼,有点颓靡地回到皓月,秘书小姐难得地碰上自家老板不休门面略显不羁的模样,大饱眼福之余不忘用手机偷拍留念,并且发现陶晞不像平时那样吓阻自己,更放肆地呼朋结友前来欣赏“奇观”。

周晔承出了趟公差,刚回来就发现全公司上下在议论纷纷,话题的中心居然是陶晞,而情节则相当多样,从被女人甩到“操劳”过度,从秘密大工程到公司财政危机,猜测要多玄有多玄,要多不可思议有多不可思议,而且每个人都说得实牙实齿,真不知道他们是上了陶晞的床还是钻进了陶晞的床底。无论是什么原因,都勾起了周晔承这八卦程度媲美街市大婶的好奇,他自从与叶芷雅和解后,就少有机会奚落他们两人,要知道,他们两个的脑袋都非正常构造,合在一起,那叫毫无破绽之难缠,正常情况下,他都是捉弄不成反被捉弄,但是现在机会来了,众说纷纭有一个共通点,就是今天芷雅不在,这就足够他扳回一城了。

“陶晞,传闻说你夫纲不振,雄风不再,要不要我私底下授予你两招?”周晔承嬉皮笑脸地推开副总裁办公室的门,张嘴就是一副油腔滑调,拉皮条找老板一样的讨打语气。

陶晞没好气地送了他一对白眼,一声不吭,只顾着对公文大眼瞪小眼,难得地在办公时间发起呆来。

“哇,陶晞,你居然没剃胡子,还有你眼袋那的黑圈是什么?喂喂,你不会是发烧了吧,要不要去看医生?皓月倒了不要紧,你倒了我可有*烦啊!”周晔承呱呱大叫,他可半点都不想接手陶晞桌面上的公文山。

陶晞掏了掏被周晔承的音波震痛的耳朵,赶苍蝇似地拨开碍事的周晔承,继续跟文件大眼瞪小眼,花费平时超过三倍的时间才缓缓写下批语。

“陶晞,你别装哑巴,有事没事,你说句话啊!”周晔承见隔空骚扰没有成效,进取地嗲着一把鹅公声,上前又是摸头,又是探空,发现陶晞身体异样也不收手,转而搔陶晞的痒处,就像顽皮的孩子,惹不到大人的注意死不罢休。

“晔承,你是不是打算今晚当三陪?”陶晞也很头痛,要怎么制止留言,见到这么主动的周晔承,他倒心生一计,身体力行证明雄风未减。

“肯开口了?来来来,有心事来跟哥哥谈谈心!”哎呀,会调戏人,就是没事了,周晔承不介意当陪聊陪喝陪加班,只要陶晞能满足他的好奇心。

“……没事……”陶晞疲惫地望了周晔承一眼,关于芷雅的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因为话出口后,以周晔承这大嘴公的性格,芷雅就没有了回来的后路,私心里,陶晞始终希望芷雅是无辜的。

“说嘛说嘛,你看你这紧皱的眉,无神的双眼,唏嘘的须根,哪一部分不渴望找人诉苦,来,兄弟借你肩膀靠!”难得陶晞没有堵自己的口,周晔承不怕死地继续撩动虎须。

“晔承,有你这位如此谅解我心意的兄弟,是我的荣幸,那么,这些,就麻烦你了。”陶晞随手塞给周晔承一叠最为复杂难处理的文件,搭着周晔承的肩膀,不容拒绝地让他来分担重担,他则拍拍屁股,又一次提前收工,回去找芷雅“好好地”谈心。

“喂喂,陶晞,你别走啊,喂……”周晔承被迫接手烫手山芋,哀嚎声余音绕梁,他就是学不乖,图一时的口舌之快,换来一身压死人的重担。

陶晞回到大宅,大宅正乱作一团,每个人都非常忙碌,却不知道在忙碌什么,厨房的到了前厅,打扫的去了浇花,剪草的去了洗游泳池,要多乱有多乱,而通常负责指挥的李管家不知道跑到哪里去,放任一团乱糟在厅堂放肆却没有站出来调停处理。

“发生什么事了?”陶晞随手捉来一个下人,不容拒绝地问道。

“少爷,你总算回来了……少奶奶留书说……说今天日落找不到她,她就不回来……李,李管家发散我们去找人……”那人上气不接下气,可见他找得多用力,多着急。

“那少奶奶人呢?找到没有?”陶晞不知道是受周围紧张的气氛所感染,还是听说芷雅不见了,他说话的声音开始颤抖,心跳开始加速,呼吸频率上升,头脑开始发胀,要不是他尚有一分理智,大概也会学着盲头苍蝇的众人一样,到处乱撞。

“没……没……李管家……出去找……”少爷不会是得了失心疯吧?他再这样摇他,他就要断气了。

“没找到?你们找多久了,怎会没找到?一群饭桶!”陶晞对着被摇得半昏迷的无辜下人咆哮。

“少……少爷……李……李管家……”管家大人,救命啊,以后你吩咐什么我都干,只要你现在能制止少爷,啊,不行了,要窒息了……

“少爷,冷静点,来,深呼吸,把拳头松开。”李管家被陶晞吓出一身冷汗,慢一步,怕是陶宅变凶宅,少爷变囚犯。唉,这个少奶奶也是的,多大的人还是孩子心性,居然留书一封,玩起捉迷藏。

“李管家,你回来正好,找到芷雅没有?”陶晞并没有真正冷静下来,只是苦主易人,从不知名的路人甲乙丙丁,变成李管家。

“少爷,你听我说,少奶奶留书下面还有一叠写明要你亲启的文件……”话没说完,整个人就被陶晞扯着领子提离地面。

“文件……文件……”李管家拼着一口气,递上一份不薄的文件,当作免死金牌。

丢下李管家,陶晞自顾自地翻阅起芷雅留下的文件,电脑打印的字体冷硬没有丝丝情意,陶晞却依然看得津津有味。

一页页翻看,陶晞的心也跟着一点点往下沈,里面是一份关于捉周悦姬行事痛脚的计划书,一文一字都是芷雅的用心良苦,而且时间早在芷雅带他去孤儿院以前,便已经开始着手,环环相扣,差的只是最后一步杀招。

“没了?”陶晞看到倒数第二页,本该写着最后如何对付周悦姬的那一页,现在空空如也,雪白得刺眼。

“少爷,少奶奶留下的这份文件,我是原封不动地交予你手,应该没有遗漏啊!”李管家虽说是陶晞半个长辈,也经受不住被陶晞怀疑的双眼一瞪。他老人家今天被这两位后辈玩得够呛,害他差点要去求证,到底是不是国际愚人节改了期。

“家里要大整修还是遭贼盗?乌烟瘴气,成什么样子?”陶晞没来得及追问,一阵香风配上一把无病呻/吟的娇气声子,插进大厅中。

“丁心慧,敝宅简陋,别屈就了,麻烦你高抬玉步,往后转,大门开着,不送!”陶晞眼尾都没给自己母亲一下,相当直接地赶人,他已经为了一个女人头痛,不需要再来一个来痛上加痛。

“嘿,有人像你这样做儿子的吗?老娘回来了,你连凳子都不给我一张歇脚!”丁心慧很通晓“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道理,没人担凳子,她会自己坐沙发,没人倒茶,她会自己打开冰箱拿汽水。她在一众忙乱的人群中显得特别格格不入,只见她不紧不慢地在奔跑的人中穿行,一向什么事都要插一脚的她,居然对这一切毫不好奇。

“有其母必有其子,其身不正的人有什么资格说教?”被丁心慧这么一搅和,陶晞尽管不甘心被她牵动情绪,只是他确实有受到她的感染,进屋时的慌乱在你来我往的顶嘴中消退,陶晞悟出了那页白纸的意思──芷雅放弃将计划进行到最后。

“唉,臭小子,就是不知道老娘的用心良苦……”丁心慧右手捂住良心,东施效颦地皱眉哭诉。

“丁小姐,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好吧,比脸皮厚,陶晞自认比不上丁心慧的修为,但是没有说现在是一对一的比赛,陶晞想知道,自己的最佳帮手,丁心慧的紧箍咒去了哪。

“哈哈,别说我当妈当得没良心,我是特地回来帮你追回小媳妇的。”丁心慧警觉地朝两侧背后探视一番,确定被自己甩开的某人没有神出鬼没地冒出来,才安心地调戏自己的儿子。

“你确定你是帮手而不是捣乱?”更准确的说法应该是千里迢迢回来凑热闹。

“非常确定!”我就是为了看你的吃瘪样子才回来的,怎么可能不确定。生个儿子不容易,谁知道这个儿子从小就特精明,像个小老头似的不好玩,难得有机会看他吃瘪,她这个当妈的当然不能错过。

“哦?谁通知你的?”陶晞的目光由始至终没有落在丁心慧的身上,他抚摸着空白页,希望感受到芷雅在打完整篇计划后是以怎样的心情按下退格键的,是什么原因,让一直爽朗的她会选择放弃?虽说跟芷雅生活的时间不算很长,但是也足够了解她的为人,看着她为了兼职的设计,挑灯夜战一改再改,就为了满足挑剔的顾客口味,有时候她真遇上瓶颈,也没见她放弃,她只会借他的车子出去飙一段,或者在他身上蹭点零花钱,又或者在厨房内做点带危险度的新菜尝试,最危险也就是把流放到花园的那条叫银子的蛇带到大厅,抱着看电视……

陶晞不自觉地忆起芷雅另类的种种,犹记得她曾经向他索讨银子的医疗费(银子被他“很不小心”地踩到了尾巴),他不给,她狠狠地郑重地严厉地警告他,她的字典里没有放弃两个字,他等着投降。

那个以疲劳轰炸加美*惑,软硬兼施最后教他扬起白旗的芷雅,她真的会放弃?想着想着,陶晞翻到了最后一页,同时不自觉地扬起了嘴角,发出一声轻笑,叶芷雅果然是叶芷雅。

“笨儿子,傻笑什么?这叠纸很有趣?”丁心慧见陶晞久久不答话,在他眼前摆手都没反应,她玩心大起,直接抽走他手中捏得紧紧的那叠宝贝,探探里面有什么新奇有趣的故事,能让这只爱闹别扭的儿子一时如丧考妣,一时笑意盈盈。

“丁心慧,东西还来!”陶晞没好气地伸手想抢回资料,谁知道,丁心慧年过四十,仍学十岁的小女生,上串下跳地引陶晞玩你追我赶。

“哇,这份计划好像挺详尽的,哇,这页是用透明墨水写的?最后这页才最劲爆,一堆数字?收费清单?”现在是在侦探小说插入搞笑动画结尾?

陶晞直抢资料没成,立刻反手去捉丁心慧的衣尾,他的反应快,丁心慧的反应更快,陶晞的手才碰到她的外套边,她已经来一招金蝉脱壳,外套转身一脱盖住陶晞的头,陶晞不挡不追,以退为进,他掏出手机,不再姑息,直接快捷键拨出陶旭的号码。

“爸,你在哪?怎么没把老妈看牢?你不知道放她出来会祸害多少人?”陶晞张嘴就是埋怨加训斥。

“给我三十分钟,我在路上了。”陶旭不愠不火地答道,真不知道他是真没脾气还是早有准备。

“爸,能把电话交给你的司机不?”虽然陶旭的话毫无破绽,但是陶晞直觉他有问题,他需要买份安心。

手机那头传来一阵转手的沙沙声,接着是一把陌生的声音恭谨地说了声你好。

“你好,请问你……丁心慧,资料还来!你跑,看我怎么治你!……不好意思,司机对吧?从现在起,麻烦你以最高时速送你车上的人到目的地,能冲灯的冲灯,能抄近路的抄近路,有多少罚单我都帮你付,另外加你两倍车费,送你一份高额保险,只要你能尽快到达!”陶晞被丁心慧滋扰,说话速度不断加快,声音不断加大,最后还是被丁心慧骚扰得逞,抢去了手机,按下中止键,幸亏,作为交换,他也成功取回部分资料。

“哎呀,大意了,乖儿子,作个交易,我这半的资料现在还你,你帮我挡着大老爷两天,好不?”在陶晞意料之外,丁心慧见拦截陶晞搬救兵不成,马上选择投降。(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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