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身完毕,周乐怡又对叶若舟的容颜进行改造。她小心翼翼地往叶若舟脸上涂抹易容材料,她一路保持着胸有成竹的笑容,令叶若舟对她的技术和计划没有丝毫怀疑,可实际上周乐怡只跟徐半仙学习了一天,改头换面的法子她学了三成不到,最后的相似度能有多高,她心里也没底。
幸亏周乐怡学习模仿能力很强,徐半仙示范过一次的老人妆容她几乎一分不差地重现在叶若舟的脸上。周乐怡检视着经过一翻变装的叶若舟,如果他不开口说话,连她这个经手人也会被他老妇人的假象迷惑。
“没想到你的手这么巧。”看着镜中的自己,叶若舟由衷地赞道,他曾向徐半仙偷师,但结果是惨不忍睹,他总搞不懂那些瓶瓶罐罐的液体要如何使用,到最后,徐半仙也劝他放弃,结果他浪费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只学到如何按职业和气质搭配假发衣服。
“我去换衣服,等下要是有人按铃,不用应门。”受到谬赞,周乐怡既开心又尴尬,她连忙转移话题,躲进自己的房间。
周乐怡换下沾到血的衣服,穿上可爱俏皮的泡泡裙,凸显自己身上残存的孩子气,令她看上去的年龄比实际年龄又小上几岁。
周乐怡没来得及穿上袜子,门铃声就像催魂一般响起。周乐怡慌忙把无法马上处理的染血衣服藏到内衣裤之间,赤脚跑去应门。
“妈,你又忘带钥匙啦?”周乐怡兴高采烈地打开大门,在见到三四个戴墨镜,穿一身黑衣的怪叔叔后,又慌忙把门关上。
“小妹妹别怕,叔叔不是坏人。”最靠近大门的一人眼疾手快地抵住大门,不让周乐怡把门关上,并以尽可能温和的声音说道。
“妈妈吩咐我不能让陌生人进屋,妈妈说坏人会穿一身黑衣来拐走不听话的小孩子!”周乐怡以微薄之力推着门,她颤抖地说着,泪珠在眼眶里打转。
“看来他不在这,他可能不在这小区了吧。”那个黑衣人见周乐怡快要大哭的模样不是装出来的,他怕小女孩的哭喊声引来不必要的麻烦,而且她打开门时,他没瞥见房子里有血迹,于是向其它同伴提议道。
就在周乐怡提着的心放下一半,没来得及喘息的时候,另一个黑衣人毫不犹豫把门踢开,他的力度很大,周乐怡被踢倒在地,她哑声张了张嘴,蓦地放声大哭起来。
“你看着她,我们到处看一下。”踢开门的人无情地给了周乐怡一下手刀,周乐怡连挣扎都没有,就那么软倒在地,在客厅的叶若舟听到周乐怡没了声音,紧张得差点忍不住冲出去跟那些人拼了。
其实这几个黑衣人这样做相当的冒险,这区别墅中,有他们惹不得的幕后持有人,但这栋小别墅已经是最后一间,踢门的人坚信自己布置的包围网没有漏洞,诺基的头头没道理凭空消失,而且这小区内半数别墅这个时间没有人,有人的别墅应门的都是仆人,他们巧言令色一番便能进屋搜查,唯独最后这间,冒出个没法讲道理的小女孩,不得不说很可疑。
很快,三个黑衣人就把小别墅里逛了一遍,除了有个老妇人在客厅看电视以外,他们没发现别的人,虽然那个踢门的黑衣人想询问老妇人一些问题,但是老妇人耳朵不好使,和她聊起来,就像鸡跟鸭在聊天。
“老婆婆,你今天有见过这个人吗?”
“什么?你说大声点!”
“我说!你有见过这个人吗?”
“我女儿有心上人了,不用介绍。”
“我问你!你有没有见过这个人!”
“哦,有没有这个人?没有啊,我女儿出去了,只有孙女在。”
“老婆婆,你家的仆人呢?”
“什么?你不死心?我跟你说,我女儿可是铁了心,当情妇也要跟着那个人。”
“我问你!仆人呢?”
“啊?你耳朵不好?我不是说了,我女儿不在吗?”
“……”
终于,黑衣人不再询问,以防未找着目标,自己先被活活气死,他不知道这别墅的持有人是谁,但从老婆婆的口中,他知道这个持有人非富则贵,而且孙女和老婆婆的口吻没有不协调的地方,他不得不质疑自己,莫非目标真的从他布下的天罗地网中逃了出去?还是说,之前的仆人在说谎?故意带他们游花园而把人藏了起来?
因为再怎么说,不满十岁的小女孩和年过半百的老人不可能是诺基佣兵团的成员,所以尽管黑衣人觉得这别墅最有可疑,房子里有种说不出口的怪异感,他也不得不“有礼”地离开房子。他怕老婆婆口中女儿的情人是他们惹不起的某一位,这么一来他们不单会无功而返,更会吃不完兜着走。
黑衣人一时冲晕头脑才会破门而入,所以搜而不得后,便灰溜溜地夹着尾巴离开了。为了将功补过,他们把周乐怡安置到沙发上,集体对老婆婆鞠躬道歉,临行前更放下了一叠现金作清洁费。
“黑心钱比较容易赚?出手真阔绰!”等黑衣人悉数撤退,朝另外的方向搜索后,叶若舟数着他们放下的钱,轻蔑道。
叶若舟认得其中一个黑衣人,他是受雇于他这次目标的保镖,身手和头脑都不错,就是做事不问缘由,没有底线,只要付得起相应的酬金,无论是弑主还是手刃老弱妇孺,他都干得出来。幸亏周乐怡年龄虽小,但做事谨慎,没被发现破绽,不然叶若舟也不敢保证,以一敌四的情况下,会不会殃及池鱼。
“你真的很特别。”叶若舟望着被打晕的周乐怡,语气中饱含意外和赞赏。如果是诺基佣兵团的成员在这种情况下接应他,只会交与他枪支弹药,然后以自身为先锋,为他开路,冲出重围,即使会因此丧命也在所不惜。而周乐怡采用的是与他们相反的一种避战智取方式,不用舞刀弄枪,就让对方撤退,这是叶若舟意想不到的,也让他对周乐怡更加刮目相看。
昏迷中的周乐怡不适地转了个身,泡泡裙被她无意的动作撩起,露出白嫩的大腿根部,不小心瞄到禁地的叶若舟,顿时血气上涌。
记忆中,周乐怡的身躯白嫩而甜美,那天虽然没有做到最后一步,但是他被她双腿夹紧的时候,也获得了难以形容的快感,她能勾动他心底冻结的男女之情,她宛如春/药,每每与她接触,他的冰山就被她融化一些。
想着想着,叶若舟的手不自觉地抚上了周乐怡的脸颊,指尖传来触电般的感觉,令叶若舟猛然醒觉,停止逾矩的行为。他在心里提醒自己,他背负的是整个佣兵团的,他不该被女性迷了心神。
打定主意再次不辞而别,叶若舟用刚才播放老婆婆声音的录音笔录下一句感谢,然后穿上仆人服,尽量不引人注意地赶去安全汇合点。
肖玉仙的小别墅不是没有仆人,只是为了方便母女见面,肖玉仙以不想有被监视的感觉,命一干人等只在周末上班;平时别墅外围也有零星的几个周老爷安排的线眼,碰巧今天肖玉仙跟了周老爷出外,线眼们自然给自己放假;至于周乐怡,她要是被周老爷发现在跟肖玉仙在偷偷会面,那老头不知会用什么招整她们母女,所以她一醒来,便匆匆清除到来的痕迹,没留片言只字黯然离开。结果这次周乐怡和叶若舟的相遇,除了他们两人,无人知晓。
“乐怡,这件衣服是谁的?”第二天,周乐怡为了彻底抹杀叶若舟来过的痕迹,她有点不舍地将叶若舟的衣服丢到垃圾房,突然,她身后冒出一把好奇的声音。
“秘密。”昨天的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要是他敢辜负你,你不怕跟我说,我定叫他好看!”周悦姬以危险的语气保证道,她脑内已经想到十多条教训坏男人的法子。只是周乐怡不说自有她的理由,在她愿意坦白前,周悦姬不会过问,尽管她很在意,那件男装的主人跟周乐怡进行到什么程度。
“悦姬你就给我放心,我和他不是那种关系。”周乐怡真服了周悦姬的想象力,幸亏她没跟她坦白,不然周悦姬以为叶若舟吃髓知味,一个激动发起周家势教训他就不好了。
“对了,俱乐部那边有没有找你麻烦?”几天不见,周悦姬担心周乐怡会摆脱不了俱乐部的影响,毕竟言而无信的声色场所多不胜数。
“安啦,要是有事,我第一个跟你报到。”俱乐部倒是说到做到,完全从她生活中消失了。
“这话我记下了,你要敢有事不像我报告,看我怎么治你!”说着,周悦姬和周乐怡在垃圾房附近打闹起来,也只有在这里,她们才会露出属于她们年龄的笑容。虽然两人性格不同,选择的路不同,但是她们有幸在这里相遇,就定格了她们一辈子超越好友的情谊。
有道是花无百日红,人无百日好。周乐怡最近万事顺畅,一时掉以轻心,结果在想不到的地方栽了个大跟头,她的期末考试成绩受校方关注了。
不是说周乐怡的成绩差,以她的才智学识,够修硕士有余,问题是她估算错了平均分,她草率地认为,老师设定的平均分大概在六十分左右,所以她每科都考了六十五分左右的成绩,没想到,期末考中的数学题老师故意加入了课外思考,结果数学一门的平均分仅有三十分,周乐怡的六十五分成了全级第一。
因为这瞩目的成绩,校方终于发现周乐怡这名学生相当有问题,她从入学到大考小考,成绩一直平平,从来没拔尖过,而且他们发现,这名学生所有考试的分数都在平均分附近波动,也就是说,她这次有过人成绩,要不就是作弊,要不就是她之前在隐藏自己的专才。
为了解开谜底,周乐怡被叫到了教务处,接受一众老师的审问。
“周乐怡同学,你期末考数学成绩这么好,用了什么特殊方法吗?”一上来,班主任就迫不及地以不信任的语气问道,她那眼光,分明认定周乐怡的优异成绩是以不正当手段换取而来。
“我,我只是运气比较好,在习题册上见过其中几道题。”周乐怡低着头,腼腆地道。那份卷要周乐怡拿满分也不难,但她不想在众人面前暴露自己的学识智商,更不愿被冤枉为作弊,她只好编了一个不算很完美的借口,因为那张卷上八十分都是计算问答题,她不能告诉老师,她有颗幸运骰子,所有答案都是蒙出来的。
“哈哈,就知道你是作弊!那些都是高年级的题目,你怎么可能在习题册上见到?”班主任很快捉住周乐怡的语病。
“在,在图书馆……”掰啊掰,使劲掰,周乐怡一副被虐媳妇似地辩解道,她委屈的模样演得真切,浑身散发着悲情无奈的气息。受到周乐怡的影响,其它老师不觉对班主任的咄咄逼人和主观认定产生厌恶,心里的天平慢慢偏向周乐怡一侧。
“我看你还装,新生借书卡全部没登记,不可能借书!”
“我没借书啊……我在图书馆的角落里看的……”
“看了又怎样,运用的公式定理课本上根本没有,你会懂?”
“第一页的公式我有用手机拍下来……有不懂的公式我就到计算机室查个明白……”周乐怡越说越小声,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眼里透出对班主任浓烈的失望。
周乐怡的解释合情合理,比起投机取巧的作弊者她更像一个将勤补缺的好学生,于是接受她解释的年级长对班主任使了一下颜色,叫班主任收敛,准备进行教师间的内部讨论。
“图书馆内确实有所有年级的题库,不过题目不是数学老师自己出的吗?”本以为事情能告一段落,没想到副校长突然若有所思地对出题的数学老师问道。副校长是个尽责的数学老师,他只带毕业班,但凡考试都是亲自出的卷,他认为,只有熟悉学生程度,按水平出题,懂得变换,才是一个称职的老师,所以对于在习题册上能找一样的题目,副校长感到不能谅解。
“这个……我打算测试一下学生们课外学习的能力……所以,所以……”被点名的数学老师冷汗直冒,向来偷懒惯了,反正学生都是老师不教就不学,不讲就不听,哪个会去翻课外读物,学期末,他忙着看股票,忘了出题,临时想到用高年级的题目,学生不单不会发现是抄来的题目,以后还可以糊弄学生说,自己出的题目被入选习题册芸芸,一举两得,没想到年级有个异类,害他千年道行一朝丧。
“原来如此!周乐怡同学,我很欣赏你学习的态度,请继续保持。”副校长恍然大悟地说道,他的神情安详,仿佛真信了出题老师和周乐怡的解释,只是周乐怡无意中瞥见,有阵熊熊怒火在副校长眼里一闪而过。
副校长的怒气是针对谁?周乐怡没有追究,她不想和这些学校领导有任何瓜葛,无论好意恶意,与他们牵扯过深,都会让她在学校默默无闻的计划毁于一旦,而且副校长已经开口承认周乐怡的努力,终于解脱的周乐怡一获得副校长离开的首肯,马上跑离教务处,一秒也不愿多待。
副校长没有参与老师们的内部讨论,周乐怡期末数学成绩优异一事,他只吩咐一句低调处理,便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拨通电话,向某人报告。
教师们最后决定接纳周乐怡的解释,而且不对外公示成绩,所有事情尽可能保密,杜绝在学生间流传。周乐怡对于这样的结果相当满意,有惊无险地度过一劫,只是她所忽略的一环很快发展为不可收拾的形势。
“周乐怡,我想了解一下你的自学程度,这里有份卷子,你能在六十分锺内完成吗?”放寒假前的最后一天,周乐怡被叫到副校长办公室,考什么的周乐怡不在意,她在意的是房间内另外的一个人,那个和她有着血缘关系,却令她打从心底厌恶的周老爷。
“你做错多少题,你一周就得被关在小别墅多少天。”周乐怡动笔前,周老爷轻声在她耳边“好意”提醒道。
“我还要上学,你怎么可以……”周乐怡愤怒地咬牙道,虽然她不在乎能不能上学,但是肖玉仙在乎,要是知道她不能上学,肖玉仙不知要自责到什么程度,为了不让母亲忧心,她不得不尽全力对待这份考卷。这该死的老头,把肖玉仙困在别墅,以她们的母女亲情为利器,牵制她们,让她们无法逃离他的掌握。
“我怎么不可以?”周老爷无情地说道,以他的权势,将周乐怡关起来跟软禁肖玉仙一样轻而易举。(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