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泠的伤在后复的调治下比常人几乎快一倍地好了,当然也有可能是无道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那瓶药起了大作用,苏泠的伤口的确没有留下疤痕,只有十分仔细看才能注意到的浅浅地印记,而后复说,过几个月这些印记也会消失了。
在她逐渐恢复身体的这些日子里,凕华大陆出了件大事,那就是作为四大国之一的单国内部起了战火,这内讧闹得很大,几乎有分裂单国的趋势,而这紧紧只是开始,因为各国都在观察着,都在等待着他们的时机,然后去插上一手,从中得益。
苏泠有些好奇,便从林厮安那里打听了一些,据说是单国原本就有的两支对抗势力如今终于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若要往前追溯,应该是现在的单国皇室是两支势力中长期占据优势地位的,可是在大约三十多年前,另一支势力突然崛起,单国国内的形式便渐渐由暗藏杀机转变成了争锋相对,可单国皇室因为长年的积累,实力的确是积累深厚,于是这样的对峙不得不持续了三十多年,直到近两年,单国皇室似乎渐渐不敌另一支势力,另一支势力觉得时机已到,于是战火终于爆发。
至于苏泠问道另一支势力是什么人组成时,林厮安想了想,才答道:“好像是巫汕的后人。”
“巫汕?巫汕不也是四大国之一么?”苏泠问。
“是这样,但是有传说说凕华大陆上最先建立国家的就是巫汕人的祖先那一族,现在的巫汕国人,只能说是巫汕祖先的后人,但血统并不一定纯正,而在单国的那些巫汕后人,似乎就是远古巫汕祖先迁徙过去的族人的后人,他们只在族内通婚,所以血统到今日也十分纯正。”
林厮安解释道,“但这些也只是传说,不知道可不可信。”
苏泠听完倒觉得可信,也说不出理由,只是直觉罢了。
伤好以后,林厮安自然是很少来了,相反的是无道来得多了,来了之后首先把苏泠打量一圈,嘴里说道:“不行不行,今天看起来还不够壮实,不能习武。”
但是拜师这个事,早在苏泠可以行动自如的第一天,无道就拉着她在祁承珏面前拜了,非要在祁承珏面前的原因据无道说,是怕祁承珏反悔,顺便拉他做个见证人。
祁承珏是风轻云淡,一副不太有所谓的样子,而苏泠却觉得在一个人的注视下完成这种跪拜仪式有些尴尬,然而事实是——祁承珏也没怎么注视。
总而言之,苏泠现在已经正式成为了武榜榜首无道的首席徒弟,身份地位可以说是高了不少,但是在王府里,她依旧只是一个每天去买买梅花糕的小跑腿,丫鬟都算不上。
这一日,无道在一个天蒙蒙亮的早晨到来,苏泠买完梅花糕正准备补补觉,无道一手提起了苏泠的后领子,阻止了她的屁股落到床上,面目兴奋道:“走,为师带你习武去。”
尽管苏泠十分犯困,但她知道武术在这个时空的重要性,于是强打起精神,还带着一丝期待,跟着无道走了。
无道带着苏泠在王府里健步如飞,苏泠却觉得这条路越来越眼熟,还没等苏泠发问,无道停下脚步,苏泠看着眼前的木桩,眼泪都要出来了。
“怎么还是劈柴?”苏泠眼泪花花的。
“徒儿啊,”无道作出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你养伤养了这么多日子,体力已经不行了,为师得帮你先恢复体力啊,否则你怎么练武?”
尽管苏泠知道无道说得很有道理,但她还是有一种被骗上了贼船的感觉,支撑着正在打架的眼皮,苏泠拖起砍刀又开始了她持续过几个月的劈柴生活。
“我这次,又要砍多久啊?不会花上一年半载的吧。”
“不会不会,等你体力恢复到从前了,为师就带你习武。”
“是正经的学武吧?”苏泠将信将疑。
无道瞪眼,“你还信不过为师?”
苏泠只想用沉闷的劈柴声来回答。
于是从这天起,无道每天都把买完梅花糕的苏泠拎去后院砍柴,自己坐在树上吹风或者躲在树下乘凉,一直到吃午饭时才放苏泠去休息。
不知不觉,苏泠发现无道坐的那棵树叶子黄了,已经深秋了。
“我觉得我的体力如今已是相当好了啊,师!父!”
砍了十多天的柴的苏泠终于忍不住,向无道发出抗议。
无道被吼醒了瞌睡,揉了揉眼,走到苏泠面前,看到她因为使劲而微红的脸颊,十分好的气色,便道:“好像是挺壮实了。”
苏泠把砍刀往边上一扔:“敢情你根本没对你徒儿我上过心。”说完一屁股坐在草地上,面色委屈得要哭了。
无道看着苏泠那模样,竟然一时分不清她是真委屈还是装委屈,只能慌张兮兮地道个歉,让她今天先回去,明天不需要砍柴了,他正经教她。
苏泠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泪,委屈巴巴地说着“好”,蹦蹦哒哒地回去了。
刚经过祁承珏的屋子,就被祁承珏一声叫住了,苏泠顿觉不妙,小心翼翼地应了一声,进了祁承珏屋子。
刚走到祁承珏的面前,他便拿起桌上的折扇,朝苏泠房间一指,“我问你,那一架子的书,你看得怎么样了。”
苏泠背后冒出了细汗,看得怎么样了?除了那本《凕华正史》,其他的她都没好好看过,也就翻过几个正统戏本子。
苏泠干笑道:“王爷也知道,我前段时间都去养伤了……”
祁承珏微微挑眉表示认同,然后道:“所以你把林厮安带来的戏本都啃了个干净,那个书架子是一动没动。”
苏泠欲哭无泪,也没法解释,她的确是把这事抛之脑后了。
“我可只给了你一年的时间,半年过去了你才看了一本。”祁承珏看着低着脑袋无话可说的苏泠,有些无奈,不过想到他也因为最近的事一件接一件,没有督促过苏泠,所以语气也缓和了下来。
“今天开始,从书架上的第一本开始看,不许挑三拣四,知道了?”
苏泠还是低着头,小声道:“知道了……”
“过几天我便考你。”祁承珏似乎也没想继续找苏泠的麻烦,说完便放她走了。
苏泠回到自个屋子里,看着那满架子的一本本比砖头还厚的书,心情又有些郁闷了起来。
重新开始砍柴的这些天,她一旦吃了午饭回到房间,就会累得躺在床上一会就睡着了,这一觉能睡上一个时辰,醒来后她去王府里逛逛,欣赏欣赏王府的美景,去找槿儿说说话,或者去江月亭坐坐,有时还能碰到柳管家和烧烧,一来二去时间也就到了晚上。
每天晚上她都会点着油灯临摹祁承珏的字,苏泠想着自己本来也应该学会写一首好的毛笔字,而且这样静心,有助于她晚上的睡眠——苏泠已经被养伤的那些失眠的夜晚折磨得害怕了。
这种悠闲并且苏泠自认为很充实的日子才过了半个月,就被迫打断了,苏泠不禁有些郁闷,今天好不容易骗到无道,提前回来,本来想出王府去逛逛街,这几个月她几乎没花钱,攒了一些银子下来,出去应该也可以买些好吃的好玩的回来了。
这个计划不得不推后,苏泠安慰自己攒更多的钱玩得更开心,于是搭着凳子把书架上的第一本书拿了下来,开始啃起来。
这又是一本讲历史的书,但是不讲神兽,也不讲凕华,只讲渊国,文字有些晦涩难懂,但是写得很好。
苏泠觉得这一类的书看了都对她在这个大陆生存有益,所以逐字逐句地看了下来。
等苏泠觉得累了想休息一会时,发现午饭的点已经过了,而自己这本书才刚看完五分之一。
吃完饭,苏泠继续回来奋战,兴许是填饱了肚子的事,她看书的效率提高了不少,总算在天黑之前把这本书啃完了。
为了避免弄混,苏泠把看完了的书放在墙角,于是这本就放在了那本起了一层厚厚的灰的《凕华正史》上。
看完苏泠只有一个感受,就是齐、季、李和祁这四大家族一直是渊国有史以来的主旋律,所以以后这四家的人万不可轻易得罪。
这本书只讲到祁承珏的上两代皇室,也就是他的皇爷爷,作者写这本书的时候应该是先帝掌权,估计也不太敢对当世做出评价。
拍了拍手上的灰,苏泠看着渐暗的天色,点亮了桌上的油灯。
祁承珏的字,她的形已经临摹得像模像样,但始终没有那种神,也许字如其人,每个人的灵魂都不同,字也只能形似而不能神像吧。
苏泠这一日为了看书,放弃了午睡,加上秋老虎盘踞了一天,早上费力砍了柴的苏泠觉得有点犯困,但练字其实是一件和嗑瓜子一样容易停不下来的事,于是苏泠继续在桌前一笔一划写着,慢慢地笔不动了,脑袋垂了下去,最终是趴在桌上睡着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