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枝抬了抬头,眼神略显复杂地看了一眼何茂。
“我说过,那是留给小花当嫁妆的,不能卖。”
何茂急道,“大哥,你怎么就转不过这个弯来呢?
等把宅子卖了,有了钱,你想要置办什么样的嫁妆置办不了?”
紧接着,何茂凑近何枝的耳朵,小声道:
“大哥,你可别不识货,老实跟你说吧,以家主给的这个数,要给花侄女办嫁妆的话,别说在咱这小县城,就是放到京城里去,那也是只有一小部分大富大贵人家的千金才能比的?”
见何枝还是不吱声,何茂又继续晓之以情:
“再说了,大哥你也不瞧瞧眼下是什么情况?
你们可是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连口吃的也没有了,你还留着那宅子干什么呢?
别的不说,你卖了宅子换了钱,最起码能让大嫂和我花侄女先有个遮风挡雨的,有个一日三餐能填饱肚子的家吧?
难道大哥是想让大嫂和花侄女,还有小实都跟着你露宿街头吗?”
何枝闻言,眼睛眨了眨,抬头看了一眼张氏,又看了一眼何小花,似乎有所动容。
何茂见状,一鼓作气道,“大哥你忘了,爹娘自小怎么告诉我们的?
爹娘可是自小就告诉我们,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祖上留下老宅是为了什么?还不就是为了我们能够过上好日子?
可是如果光守着个老宅子,人都饿死了还要这宅子有什么用?”
何枝偏过头去,盯着被烧成一片黢黑的屋子,还是没有说话。
王管家见状笑着道,“呵呵,老奴说句不偏不倚的公道话,茂四爷之言还是很有道理的。
虽然秉承组训是好的,可前提却也要人活着才行。”
王管家说着停顿了一下,见何枝似乎仍旧毫无反应,眼睛滴溜溜一转又道:
“虽说枝老爷跟家主乃是一脉之亲,两支相互辅佐也是应该。
只不过这事说起来却也是可大可小,当年何家落败,家主可是凭借一己之力,力挽狂澜,才让何家重新站了起来。
所以说,今天的何家,早已不是当年从祖上传下来的何家了,而是家主一人创办起来的全新的一个何家。”
何茂趁着王管家中间停歇的这么一个空档,赶紧点头接道:
“王管家说得有道理,在这点上,我和我大哥也是极其佩服家主的。”
何枝闻言皱了皱眉头,王管家和何茂说的都是事实,他自然是无法反驳的。
只不过这种情境下,他却实在也说不出恭维的话来,于是只是沉默着继续听他们怎么说。
何小花的嘴角也是忍不住撇了撇,刚夸了四叔手足情深呢,这会儿却又跟别人演起双簧来了。
只见王管家瞥了一眼何枝,对于何茂,却是眼皮都没往他身上抬一下,便继续说道:
“家主照顾旁支兄弟,那完全是家主仁义,重感情,但你我都知道,其实家主并没有这样的责任和义务。
换句话说,家主若是放着旁支不管不问,甚至将旁支与主支摘开,自此单列何家家谱,门户也因此彻底分离,别人也是说不出半个不字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