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街上发生的这件事,自然是要同老夫人说的。
老夫人是什么人,虽说一开始的确未想到白浅婷会是个有心计的孩子,可是等到苏倾漓回来将这些事一五一十地同老夫人一说之后,老夫人还有什么不明白。
苏倾漓也未直说是白浅婷所为,只是说了当时白浅婷害怕地拉着她,或许是因为人太多,所以无意间被推了一下而已。
老夫人听完这些,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
白浅婷既然拉着苏倾漓,苏倾漓被推出去时,她为什么不拉她一把?何况,这似乎也有些巧合了,怎么她们出门就遇上马失控了,怎么就刚好是在她们经过的地方,在想着这本就是白浅婷提议,所有的事情都与白浅婷有关。
也并非说没有这些巧合的可能,但是这事若是和相府如今的情况联系起来,老夫人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这是白氏自己不敢动手,找来了外援。
想来也是,若是苏倾漓真的被推了出去,这马蹄一下去,便是能留下一条命,怕也是要躺上好些日子,这般歹毒的心思,竟用到了她的孙女身上。而到时候,白浅婷与苏倾月只管说是意外,谁也说不好,就算苏倾漓与素沂一口咬定是白浅婷故意推她,可是白浅婷不过是一个孩子,到时候她再装弱,倒会让人觉得是苏倾漓咄咄逼人了。
而礼国公府也不是个好惹的,若真是被她们如意,苏倾漓就只能默默地吞了这个苦果,若是她直言说出来,怕是还会遭来礼国公府的恼怒,对她怕是更为不利。
虽并非是精心设计,却也是一个好计策。若是真的被她们得逞……老夫人微微颤抖地握住拐杖,可手却像是没有了力气似得,那拐杖“砰”的一声就掉在了地上。
“祖母。”苏倾漓有些担忧地看着老夫人。
老夫人很快回神,对着苏倾漓慈爱地笑了笑:“祖母没事,你今日也受惊了,快回去歇息吧。”
苏倾漓闻言,有些迟疑,不过看老夫人的意思,到底也没违背,起身带着素沂离去。只是看那老夫人的情形,苏倾漓还是有些不放心,走到一半,还是回头望向了老夫人。
老夫人只是微笑着向她挥了挥手。
苏倾漓有些愧疚,让祖母这般为她担忧。只是……苏倾漓心中微叹一声,还是带着素沂离开。
等到苏倾漓离开之后,老夫人便好似没了力气似得,整个人都泄气了下去,身旁的徐嬷嬷一惊,满是担忧:“老夫人。”
老夫人苦笑了一声:“老了,连自己的孙女都护不住了。”
徐嬷嬷闻言,心下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老夫人,想了想还是笑着说:“大小姐知道老夫人疼她。”
老夫人却是摇了摇头,对着徐嬷嬷说道:“你亲自去门口等着,等相爷一回来,便请他到祠堂去,有些话,若是再不说,这孩子怕是一辈子都不会明白了。”
徐嬷嬷闻言,浑身一震,还是有些迟疑道:“老夫人,这事一旦捅破,后果怕是不堪设想。且如今人都已经去了,再提也是让老爷心中徒增伤感罢了。”徐嬷嬷没说的是,今日的苏相早非当年的那个人,若是他为了自己的官途,出卖自己的女儿也并非不是不可能的事。
“老身的儿子,老身还是能懂的,你且去吧。”老夫人苦笑。
她也是无奈之举,当年她将事情隐瞒,也是因为当时苏相正处于官途的重要时期,她怕他会一时做错了事,而之后等到她觉得可以告诉他时,苏相又娶了白氏,之后就并非是老夫人不想说,而是那个人不让她说了,这事,一瞒,便就是二十多年了。
苏相本不知苏倾漓发生的事,等到他下了官轿之后,便见徐嬷嬷等候在门外。
“老爷,老夫人请你过去。”徐嬷嬷开口道,苏相闻言,心中倒是有些疑惑,这让徐嬷嬷亲自在门口等候,看来是出了大事了,当即也不多想,便跟着徐嬷嬷去。而等到苏相意识到这条路并不是去老夫人的院子时,心中疑惑更甚。
此刻,老夫人跪在祠堂前,双手合掌。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老夫人也并未动,而等苏相进来之后,徐嬷嬷便将门关了起来。
“母亲,祠堂阴冷,有什么事,儿子去你院子便是,怎么过来这边了。”苏相上前,扶起老夫人。
老夫人转头,看着苏相,随后叹息了一声,对着苏相说道:“宁轶,我苏家的恩人你可还记得是谁?”
苏相闻言,微微一震,随后情绪很快就低了下去,而老夫人却是怒目一瞪,问:“是谁?”
“陆将军。”苏相半响才吐出一句,当年的事他并不想再提。这位陆将军的夫人与老夫人情同姐妹,而老夫人私下也认了这位陆将军为义兄,只是这事很多人并不知道,众所周知,老夫人的义兄是先帝,可是在老夫人的心中,最敬重的永远都是陆将军夫妇。
而当年,老夫人嫁入苏家时,苏家当年遭遇难处时,也是陆将军隔了千里还出手相助,助其渡过难关,而之后,老夫人便带着苏相亲自去了陆将军的府上拜谢。
那年,苏宁轶才八岁,遇到了当年还只有四岁的陆敏。陆将军的掌上明珠。
因老夫人与陆夫人本就交好,两人便就订下了亲事,不过因为陆将军并非丰国中人,所以此事并未外传,而之后,陆将军一家遭遇灭顶之灾,等到老夫人找到陆敏时,陆家几乎已经被赶尽杀绝。
陆将军一家是被人诬陷通敌叛国而死,此罪是滔天大罪,所以老夫人不敢多说,只能将陆敏带回相府,对外只说是孤女,改名陆素英。而苏相和陆敏成年之后都未曾见过,只是通过书信联系,故而并未认出陆敏。
但苏相心中却是一直记得当年那个跟在自己身后喊着自己宁轶哥哥的小女孩,心中也一直将她视为自己未来的妻子,却没想到会突然发生这件事。他一直以为陆敏已死,故而对于陆将军一家的事,都不愿再提。
之后,他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官场。所有的一切,都只为功名利禄。当年,他知道以他的身份配不上陆敏,所以越发努力,只想让陆将军能够放心将女儿交给他,而等到她功成名就的时候,那个人却已经不在了。
“宁轶啊,素英就是敏儿啊。”老夫人终是叹息了一声。
苏相本是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并未听明白,而等到意识到老夫人口中的那个人是谁时,苏相只感觉浑身一震,满是不可置信。
“母……母亲,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