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老狗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说法，老者则是一脸的疑惑。

“你敢肯定吗？”

老狗点点头：“我愿以我项上人头担保。”

老者依然有些狐疑，但见老狗的态度如此确定，还是朝着半跪在地上的苏明慢慢伸出了一只手。

那指尖逐渐亮起了一点灼目的炫丽流光。

苏明看着那光，心中逐渐绝望。

他现在已经灯枯油尽了，喉咙上插着一把刀，根本动弹不得；丹田的那把封死了他的灵气，让他不能通过符箓躲避。

唯一还能用的，只有剑气。但是肩膀上的那把，更是让他根本站立不稳。要是想射出剑气，肯定会直接跪倒在地上。

这一切的故事纷纷扰扰，让他觉得打心底得疲惫。

也许从一开始，他就不该下山，也不该来这管这些闲事。

好不容易有了第二世，就该享受人生才对，自己这是在干什么？

我还有一千年的寿元啊……

苏明心灰意冷，面对迫近的杀机，不然没有挣扎，甚至直接闭上了眼。

但正因为他这坦坦荡荡的反应，却让老者一时间迟疑了。

这副模样，在他心中则是苏明有恃无恐的表现。

就在他犹豫地片刻，突然从旁边闪过一个身影。

老狗？不对，他没有这么矮小！

老者一惊，朝身影的方向看去，却看见了一个诡异的怪物。

仿佛是两个身体被生生连到了一起，原本的美丽荡然无存，只剩一种难以言表的恐怖感。

而那上面的两张脸，正是刚才被老者亲手所杀的阿紫和阿朱。

怪物直扑向苏明，怪异的身型在空中裂成两半，把闭目等死的苏明整个吞了下去。

“是你！！”

老者又惊又怒，此时也顾不得什么了，指尖积蓄的炫光瞬间激射而出。

空中划过一道炫丽的光路，直直击穿了怪物上阿朱的脑袋。

但它就像没有痛觉一样，身体上的另一个头颅冲着老者猛地吐出了一口血剑。

老者轻轻一闪，便将这粗糙的攻击躲了过去。

见袭击落空，怪物丝毫没有在意，反而诡异地冲着他笑了笑，用眼神示意他看向身后。

意识到不妙，他连忙向身后看去。

只见另一个老者已经消失不见，而原本缠着绷带的何进此时却大变了模样，头部的绷带胡乱地散落下来，露出了藏在下面的如同花瓣一样的血盆大口。

而让他瞳孔骤缩的是，何进怀中挟持着的毕月灵。

看着老者的动作，阿紫的头颅发出一阵怪笑：“桀桀桀，老东西，你的幻身术还练得还是不到家啊，轻轻一碰，他就变成烟了！”

“是你！”听到熟悉的声音，老者猛地回头，紧紧盯着怪物，“你是昨晚的哪个邪物……原来你早就通过凡人的身体混进来了！！”

阿紫血肉模糊的头颅低笑道：

“是啊，要不你再猜猜，你身后有多少人已经被我施咒了？”

话音刚落，之前搀扶着王井走进院中的李叔，连滚带爬地跑出来，惊恐地对老者喊道：“统领，统领！里面的兄弟们也开始发疯了！”

“什么！”

老者终于变了脸色。

“很好！很好！”他咬着牙冲着那怪物。

阿紫无眼的脸上忽然冒出一个微笑，向老者俯身微微行礼，

诡异身体上的四条腿一起移动，她们带着苏明，翻墙跳走，迅速地消失在了老者眼前。

老者站在原地，

想到被挟持的毕月灵，还有情况不明的青衣卫众人，他望着她们远去的背影，最后还是狠狠地一甩手，没有上前阻止。

相比她们和苏明，还是身后的问题更严重一些。

“咕嘟，咕嘟……”

耳边隐约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

苏明慢慢睁开眼，诧异地发现自己并没有死。

他茫然地朝着声音的反向看去，却看到了两具熟悉的尸体。

她们的脸正对着苏明，很清楚地认出来，一个是阿紫，另一个是阿朱。

“……”

苏明看着她们无神的双眼，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很难想象两人到底经历了什么，就像是融化后草草拼凑在一起的糖人，她们的尸体几乎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各种器官，骨架全都暴露在外面，明晃晃地向苏明展示着。

那奇怪的气泡声正来自于尸体中，不知为何，尸体竟然沸腾了。

是的，沸腾。

有无数密密麻麻的气泡从两人的尸体上冒出来，争先恐后地炸碎，就和沸腾的开水一模一样。

同时，原本的血肉也在迅速地消失。

看起来就像是童话中美人鱼的死状，凄惨，但又透露出一股诡异的美感。

鼻子中满是腐烂的臭气，苏明却毫不在意，依然怔怔地看着她们。

“是你们救了我吗？”

他自顾自地问道，“所以你们变成了这副模样？”

“我不该把你们留在那里的。”他看到了两人身体上新鲜的伤痕，心中又是一痛。

那些纵横交错的伤痕就像是抽在他身上的鞭子，让他几乎发狂。

这都是你的错。你明明知道何进是个多名暴虐的人，可是你却依然把她们留在了何进身边。

一个声音在他心中指责着他，而他默默地聆听着。

良久，他长叹一声，完全不在意尸体上地腐臭味，直接伸手抓起了阿朱的一只手。

那只手已经高度腐烂，随着他的动作，手上的血肉便纷纷掉在了地上的血水中。

等他完全将其握起时，他手中的只剩下一只小小的骨手。

看着这只记忆中本应白皙美丽的手，苏明低头默然无语，却有泪水从脸颊上低落。

如断线的珍珠，一滴滴，砸落在骨手，迸溅成细小的水花。

“我跑来跑去，庸庸碌碌。到头来，竟然什么也没做成，连你们也没救下来。”

滴落的泪水逐渐打湿了骨头。

突然，苏明手里的骨手突然一动，猛地抓住了他的手。

“不。”阿紫腐败的脸庞伸到他面前，裸出骨头的下巴一张一合，说，“你还可以救我。”

苏明呆住了。

良久，他才反应过来，迟疑地问道：“你是……那个怪物？”

“我更喜欢你叫我儿子，或者女儿？其他的什么乱七八杂的都行。”它说。

阿紫的眼球慢慢从眼眶中滑落，露出黑洞洞的眼眶依然紧紧盯着苏明。

“我需要你来救我，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