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通”一声,刚刚勉强爬起来的小夏子,又被惊得摔了下去。
易寒脸上的表情更加复杂,追云也更加呆滞。
而景衡则是怔怔地看着时俞。
他努力想要在时俞脸上看出撒谎和遮掩的神色来,可是被这几句话惊的心绪混乱,一时间实在难以仔细分辨。
“你真的……喜欢男子?”景衡只能开口再确认一遍,同时认真地注视着时俞的神色。
时俞迎着景衡的目光,坦坦荡荡地点头:“是,朕喜欢男子。”
这句话,她可绝对没有撒谎。
没有从时俞的表情里看出丝毫的欺骗迹象,景衡心情复杂极了。
不管之前沈清石如何说,还有聂时俞如何宣扬男宠一事,他都没有尽信。有时候明面上闹得越是沸沸扬扬,真相便可能越大不相同。
可是现在,聂时俞竟然亲口说出了此事,而且还是以如此真诚的表情……
所以,眼前人当真是个彻头彻尾的断袖?
眼见着景衡脸色越来越难看,但是却还没有转身离开,时俞又添了一把柴,朝着景衡迈了一步,“督主,您要看看朕的伤口吗?”
“不必!”景衡几乎是瞬间开口,还不忘快速后退了几步,和时俞拉开距离。
“既然皇上没事,微臣就先告退了。”
说完,直接转身离开,脚步间甚至还透出了几分急切和慌乱。
时俞嘴角止不住上扬,强忍着才没有笑出声,难得景衡还有狼狈躲避的时候。
然而,刚走到殿门口,景衡突然又停下了脚步回头。
时俞一惊,连忙压下嘴角弧度,“督主还有事?”
景衡看了看已经将烤兔子吃的差不多了的小狼。
“追云,将它带走,还有……”
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时俞,“伤口要及时处置,避免发炎。”
说完之后,立刻收回目光,似乎是在怕多看时俞一眼,便会让她产生不该有的误会一般。
时俞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景衡身影消失,突然乐了。
这是临走临走,还不忘关心嘱咐自己一句?景衡这人,似乎也没那么冷血可怕。
而动作僵硬,正准备上前抓狼的追云,看到时俞这笑,那叫一个心头发毛。
完了,皇上笑成这个样子,不会真的看上督主了吧?
他一定要提醒一下督主小心皇上!
等到追云也退了下去,回过神来的小夏子和易寒,这才询问了一下时俞的伤势。
只不过,二人的表情那是一个赛一个的怪异。
小夏子努力的在心头回忆着,自己有没有不小心看过皇上的身体,最后确定没有时,才暗暗松了口气。
而易寒则是目光异常复杂的看着时俞,等到对方看过来时,又下意识的别开目光,似乎生怕对视上了。
对此,时俞虽然无奈,但也没有再多解释什么。
一来,景衡就在隔壁,说的太多万一对方听见了就不好了。
二来,关于是不是断袖这件事,这段时间颠来倒去的折腾,就算她解释,只怕他们也未必会再相信。
告诉易寒他们自己没事后,时俞很快打发他们先离开,然后关上殿门开始换衣。
束胸断裂,已经全部松了,胸前虽然有一道抓痕,但只是微微红肿了些,并没有破皮,倒也用不着上药。
从随行带来的箱子底下取出新的束胸,又拿出了一套新衣袍,时俞很快就重新换好了衣服。
束胸上身,憋闷感再次传来,同时胸前的抓痕也有些疼痛,时俞不适皱眉。
正想着要不要脱下衣袍,重新调整一下时,门外突然传来了小夏子急切的禀报声。
“皇上,先皇的寝殿又出事了,您快去看看!”
顾不得再调整什么,时俞理了一下外袍,迅速出了门。
迈出殿门的那一刻,恰好又看到了从隔壁寝殿出来的景衡,四目相对,两个人表情都有些微僵。
最后还是时俞率先笑着开口:“督主,一起过去吧。”
景衡收回目光,点了点头。
可是想起刚才追云禀报的,关于时俞可能觊觎自己的猜测,心头还是忍不住觉得别扭。
等到时俞和景衡他们到的时候,许多文武大臣都已经聚集在了此处。
而刚到殿外,就已经能够闻到寝殿之中透出的一股子血腥气,在这暗夜之中,越发让人脊背发冷。
虽然这几日闹鬼的流言一直没有彻底消散过,但是毕竟鬼神之说,没有什么凭证,大多人明面上都不敢多说什么。
可是就在刚才,猎宫之中的宫女太监经过时,清楚的闻到了强烈的血腥气,还有一阵阵阴冷的风,有些人直接就吓破了胆,大声惊叫间引来了巡逻的侍卫和不少官员。
寝殿之中已经点燃了许多烛火,一些侍卫拿着灯笼,将整个寝殿照的清清楚楚。
顺带着,也照清楚了墙上的八个血红色大字:奸佞祸国,新帝无能。
本就透着寒意的寝殿,再配上这八个血色大字,看得人毛骨悚然。
“只怕是先帝真的亡灵难安啊!”有朝臣颤抖着开口。
一句亡灵难安,顿时惹得许多人心头又抖了抖,忍不住的去偷瞥时俞还有景衡。
这八个字说的是什么意思,自然再明显不过了。
难道说,真的是先皇不满督主把持朝堂,皇上软弱无能,所以才会显灵?
时俞迎着这些打量的目光,视线落在那几个大字上面,又看向说话的朝臣,轻笑着勾唇。
“爱卿不去刑部真是可惜了,若让你断案,想来一日内能结案千百桩。”
仅仅这几个字,是谁写的都不一定,在对方口中,直接就变成了先皇亡灵难安了。
那朝臣连忙跪了下去,“皇上恕罪,微臣一时失言,绝对没有其他意思。”
景衡同样笑了一声,“一时失言,便不当罚了?”
含笑的话语一出,让那朝臣瞬间脸色一变。
“景督主又何必这般咄咄逼人。”聂昭易自殿外走了进来,对着时俞一拱手,“臣弟见过皇兄。”
时俞打量着对方,“五弟这是来替父皇亡灵打抱不平的?”
聂昭易表情不变,片刻之后,露出平日里面少见的笑意,一字一句地开口。
“皇兄误会了,臣弟也觉得仅仅凭着这几个字,就说是父皇显灵,实在不够充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