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鹤云没有立刻开口,只是凝眸看着时俞,过了好一会之后,才说道。
“如今,天晋皇可是一个阶下囚,本王又如何相信,你有合作的能力?”
“朕是没有,但是天晋有,景衡有。”
“天晋的景督主?”萧鹤云眯了眯眼睛,“你如何确定,他会来救你。”
时俞勾起嘴角,脸上是满满的笃定笑意,“他会的,因为……他是朕的夫君!”
萧鹤云脸上露出了短暂的惊讶之色,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天晋皇想要如何合作?”
“很简单,你派人传信给景衡,告诉他朕被萧乘风所抓,而你可以帮助他将朕救出来,届时他自然会和你合作。”
听着这话,萧鹤云思索了片刻,眼底划过一抹暗芒。
“如何才能让他信本王?”
“你告诉景衡,朕回到天晋之后……一定拉二胡给他听,他就会信你。”
之前的二胡,她相信景衡这辈子都会记得清清楚楚。
“那天晋皇确定,景衡一定能够杀了萧乘风吗?”
“景衡能不能杀萧乘风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萧乘风的死,需要有一个凶手。而且最好是一个心甘情愿,能够认下一切的凶手。”
不管萧乘风到底有多么的手段狠辣,令人闻风丧胆,但终究都是这北渊的帝王。
就算萧鹤云再有本事,也不可能让整个朝堂上下每一个人都支持他。
如果他想要坐稳皇位的话,那自然不能背上一个杀兄夺位的骂名。不管是不是他杀了萧乘风,都必须将这个罪名推到别人的头上。只有这样,他才能够堵得住天下悠悠众口。
萧鹤云迎着时俞的目光,许久过后,皱起的眉头一点一点松散开来,脸上透出果决笑意。
“皇兄若是知道这些的话,应该会很后悔,引狼入室,自己将天晋皇给带了回来。”
时俞轻笑,“冥冥之中,自有因果,或许朕就是老天爷给曜王殿下送来的助力也说不定。”
“本王会想办法抓紧时间联系景衡,至于天晋皇,到时候可莫要出尔反尔!”
“放心,你们北渊谁当皇帝对朕来说并不重要,更何况,若是在曜王殿下和萧乘风之间选,朕愿意选你。”
烛火摇晃,夜色越发浓重。
萧鹤云借着夜色的掩护,无声无息的离开了院子。
时俞坐在桌边,看着已经燃了大半的蜡烛,不知在思索着什么,眸光晦暗不明……
而另一边,萧乘风的寝宫之中,此刻同样未眠。
看着自外面走进来的月戈,萧乘风把玩着手中的短刃,“如何?”
“回禀皇上,不出您所料,曜王殿下果然暗夜潜入,见了天晋皇。”
“呵。”萧乘风冷笑了一声,“可知晓他们聊了些什么?”
“暗卫不敢靠的太近,害怕被曜王殿下发现,所以具体聊了些什么并不知晓。”
“无妨,想来也不过是商量谋划着,如何杀了朕罢了。”
“皇上,你明明知道曜王殿下有不臣之心,也知道天晋皇想方设法传递消息,不会错过这次机会,那为何还要促成他们见面?”
若没有皇上的默许,突然带回来了一个女子的消息,也不会传的如此沸沸扬扬。如今看起来,倒像是皇上故意推动曜王殿下生疑,然后再假装无可奈何的答应见面。
萧乘风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月戈,你觉得朕应该放过鹤云吗?”
月戈愣了一下,低下头开口:“奴婢不敢妄言。”
“无妨,说吧。”
“这……”月戈犹豫了一下,“其实曜王殿下的不臣之心,皇上应该一开始就有所察觉,但是奴婢不明白,为什么这些年来皇上一直默许曜王殿下暗中行事,甚至这一次,还御驾亲征,给了曜王殿下这么一个绝佳的机会。”
“说完了?”萧乘风抬眸看向月戈。
后者点了点头,“奴婢实在想不明白。”
她跟在皇上身边这么多年,皇上并不像是一个优柔寡断之人,甚至对待其他的皇室亲眷,也并无什么亲近之意。唯独曜王殿下,皇上似乎格外的纵容他,甚至,一次又一次的原谅。
萧乘风收回目光,看着手中的匕首,一双桃花眼里,似乎印出了灼灼的火光。
“因为朕答应了母后,这辈子都绝不动他,以性命护他。”
月戈下意识抬头,看向萧乘风。
后者轻笑,“哪怕那个时候,萧鹤云已经被人接走,安全无虞的护在了军中,而朕却是毫无倚仗,危在旦夕,但就算那种情况下,母后放心不下的还是萧鹤云。甚至,逼着朕用萧氏的先祖起誓。”
“皇上……”月戈忍不住心头发紧。
难怪这些年,皇上对曜王殿下那般纵容,可是,这未免对皇上太不公了一些。
而且所有人都觉得,皇上狠辣无情,可谁能想到,当年危难之际立下的一句誓言,皇上竟然守到了现在。
“皇上,那这一次,您难道真的想要纵容曜王殿下夺皇位?”
萧乘风摇了摇头,指尖划过匕首,瞬间冒出一道血痕,随之便涌出了血珠。
“月戈,朕也会疼,这一次御驾亲征,是朕给他的最后机会。”
萧鹤云倒是没有让他失望,短短时间内,做了这么多的事情。
既然他毫不顾念手足之情,那些一次,这誓言他也不会再守了!
聂时俞想要利用萧鹤云传信,而萧鹤云多疑,绝对不可能只靠口头约定行事。所以,他必然会找机会,将聂时俞掌握在自己手中,从而更好的威胁景衡。
甚至还会以聂时俞为筹码,引自己前往。
“传令下去,让暗中的人随时待命,这一次……朕不会再心软!”
第二日,一切一如往常。
除了真的没有人来给时俞送饭之外!
糕点昨日早已经吃完了,时俞顶着咕咕叫的肚子,几次朝门口的侍卫抗议,但显然没什么结果。
最后好不容易熬到了晚上,可是这一夜,却似乎格外的漫长。
虽然已经是下半夜,但暗夜风劲,天边阴云弥漫,不仅遮住了月光,似乎也连即将到来的黎明,一起驱赶遮掩住了。
时俞躺在床榻之上,迷迷糊糊之间,突然闻到了一阵浓烟。
再睁开眼时,发现门外映着火光,而夜风之下,火势蔓延的极快,几乎是眨眼的功夫,便烧到了房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