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六章:奇谋定计纵边庭 驱虏荡寇振国威
却说西羌兵马强壮,杀的汉军大败。众将商议对策,郭淮道:“羌人素无大志,所爱不过金帛财物。若能多贿金珠于其主。羌人不战自退。”遂遣人赍金珠往西羌国。
国主彻里吉扯书斩使,一意死战;又命越吉袭扰永靖、舟曲、民勤、庄浪等县。郭淮在金城闻报,急遣人往长安刘赫处求援。
刘赫闻报,日夜不安,便召诸将商议。徐商道:“可令各州紧闭城门,不与交战,羌兵并无攻城器械,自然退去矣。”赫道:“爱卿此言差矣!羌人蛮劣,残忍嗜杀,若不与交战,他必祸害百姓。”
庞统道:“陛下所言甚是。今若不战,是纵彼为祸。况且羌人顽固,自持奔途迅捷;今日战败投降,明日又起兵反叛。来回反复,边疆永不安宁;今时对敌,毋须降其心、抚其志,直将他斩草除根便是。”
诸葛诞击掌赞道:“壮哉庞太师!愿闻破敌之策。”统道:“羌主彻里吉用雅丹丞相、越吉元帅二人为左右臂膀,若能一战斩之,震慑贼心,余众不足患矣!”又奏刘赫道:“ 臣请王子全、王伯兴二人为辅,并节督凉州诸郡兵马,克期征讨羌人。”
刘赫道:“太师为国家干城,何必亲往?”统道:“欲平羌地,必要兵贵神速,非臣不可为也。”赫道:“既如此,太师万事小心。”
庞统道:“吾所虑者,实乃孔明也。待我走之后,陛下速弃此大寨,死守天水,决不可冒然出战。”遂领兵而去。不数日抵达金城,郭淮、夏侯霸等将接入城内,排开筵席款待;
宴罢,众将皆言羌人勇猛,不可匹敌云云,庞统拔剑而起,厉声道:“公等久经沙场,皆百战余生之士。今以数万之兵,何惧区区无知蛮族?今某奉陛下号令,前来统领各军,务须竭力奋战,踏平西羌。有违令怯战者,斩无赦!”众皆悚然。
次日,庞统分兵五队,每队八千人,尽用长枪大戟,出城挑战羌兵。两军对垒,越吉元帅拍马出阵,这边夏侯霸舞刀抵住,恶斗四十余合;越吉见战不下汉将,拨马便走。夏侯霸大喊:“胡奴休走!”提刀来赶。
越吉暗取弓箭在手,觑着霸渐近,忽一拨马,嗖地一箭,直往夏侯霸咽喉射来。好在霸武艺不俗,闻听弓弦之声,急闪时,正中左肩,痛不可当,险些落马。越吉见箭已射中,遂按下雕弓,挥锤来砸夏侯霸。
夏侯霸拨马便走,王双拍马而出,使刀拦住越吉。两人杀作一团,战了三十余合,王双刀法精湛,更兼力大,越吉招架不住,拔马而回。雅丹丞相见此,挥军掩杀而来,庞统令旗一挥,汉军列枪阵以待;
羌人骑兵冲势甚猛,收势不及,直撞入枪戈阵之中,一时间落马无数。雅丹大惊,急令两翼弓骑兵引箭飞射,庞统见了,就叫挺盾挡箭,大军缓缓退入城内。
不数日,庞统乃在城下立寨。越吉元帅得知,就命来贵为前部,出营挑战。庞统就命深沟高垒,寨门紧闭。一连三日,汉军只是不战。越吉不觉焦躁,喝道:“汉军步卒甚多,惧我骑兵冲杀;若明日再不应战时,就直冲入营内,铁骑踏为齑粉!”
次日,越吉又来挑战,汉军闭门不出。越吉挥军直取大寨。前军搬开鹿角,直入寨内,不见一人。越吉大疑,忽闻一声梆子响,一彪军马杀出,当先一将,跃
马扬刀,大喝道:“无知羌贼,陇西王子全在此!还不下马受死!”越吉大惊,急命退兵。王双率军截杀一阵,并不追赶。
越吉归营告诉诸将,雅丹略思,问道:“汉人素来狡诈,莫非是他疑兵之计?”越吉道:“汉军既然设伏,却不追杀,恐怕就是疑兵。”
正此时,突听营外锣鼓喧天,越吉大惊,以为劫营。方披挂上马,引军出战时,鼓声已歇。越吉便命军士各自归营。晌午时分,鼓声又起,越吉不知虚实,急命戒备,又是虚惊;
时至日暮,鼓声四起,越吉又令羌军戒备,还是虚惊一场。如此数日,不论黑夜白天,皆是这般。越吉大怒,就要引军来取汉军大寨,雅丹拦住道:“元帅此去,恐中汉人奸计。”
越吉道:“我先打探一番。”于是引数十骑,出营来看汉军虚实;眺目望去,只见汉营两旁土坡之中,隐约有旗帜出入,似有伏兵,心中大疑,以为是计,不敢轻动。
如此一连十日,不知汉军虚实。越吉寻到雅丹与诸将商议道:“不管他汉军计较如何!今夜就随我去力闯敌营,若果中庞统之计,我们也能全身而退。”众人轰然应诺,于是留五千兵马与雅丹丞相守大寨,自与来贵、尚比伯将军与其余兵马取汉寨。
众军杀将进去,搬开鹿角,却见空无一人,越吉大喝道:“中汉人诡计了!全军撤退!”言未及,只听喊杀声震天,四下里伏兵尽出,汉军操起长弓硬弩,居高而射;只听‘嗖嗖嗖’之声划破夜空,不绝于耳;利箭破甲之声,清晰可闻。
羌兵登时大乱,前后自相惊扰;孙礼、徐章又引军杀出,羌兵大败,落马死伤无数。越吉只得引着残兵败将突围而去。
败军行至半道,忽见前方一彪军马奔来,为首却是雅丹丞相,只见那丞相衣袍残破,浑身血污,正欲开口询问,雅丹道:“元帅引军方出,汉将夏侯霸、夏侯惠就引军偷袭,我兵少敌不过,被烧了寨栅。”越吉无奈,引败军往临琅县城去了。
汉军大胜一阵,斩首两万余,所获马匹、武器极多。一路追杀,军挟胜威,直将临琅县城围定。王基进言道:“临琅小县,城郭低矮。若大军围城甚急,羌贼必怀舍死之志,恐切难下,反徒伤士卒性命。不若令三面攻城,只留西门放走;再离城数十里外设伏,羌人到那里,人困马乏,必然被擒。”庞统然之,就命三面攻城,只在西门留小股军马围而不攻。
这厢越吉在城内,见事态紧急,寻来诸将商议道:“国主派吾等前来,为的是上阵杀敌,以助蜀国诸葛丞相成大功,不料兵败困守孤城。吾族兵勇,只惯于摧锋陷阵,至于把关坚守,非我所长也。我意今夜从西门突围回居延,奏明国主,来年再整顿兵马,卷土重来,以报败军血仇。诸位意下如何?”
雅丹丞相道:“汉军围攻三面,独留西门放我军走,怕是不怀好意!”越吉道:“虽如此,也好过眼下窘境,坐困孤城等死耳!”于是计较乃定。当夜二更,越吉领着羌兵,发一声喊,撞出西门包围,往居延方向逃窜,汉军只是稍作抵挡,也不追赶。
越吉突围而去,惶惶如丧家之犬,直奔走了六七十里,人困马乏;雅丹丞相望了望地势,谓越吉道:“此地山多险峻,元帅不可冒然行军,若中埋伏,一时难退。可先遣数十骑呐喊往前探路,若无伏兵,方可进军。”越吉从其说,遂遣尚比伯引五十骑向前打探。
行不数里,一阵喊杀声起,一将骤马舞刀,引军突出,正是北汉骁将夏侯霸。尚比伯大惊,不及招架,被夏侯霸奋起一刀,劈为两段。从骑皆没。
越吉听到前面大乱,心知中了埋伏,急挥军马退时,只见身后火把如龙,亮如白昼,道上涌出无数人马,为首一人,纶巾长袍,竹冠岸然,正是北汉太师庞士元,拔剑指之大骂道:“无知羌贼,安敢犯我大汉天威。事到如今,还不下马来降!”
羌兵一时都慌,越吉大喝道:“待我擒了这汉贼,敌军自溃。”拍马而出,挥舞铁锤,来拿庞统。统身后王双纵马而出,绰刀接住厮杀。正战间,忽听两边密林里连声梆子响,左郭淮、右孙礼,引军杀将而来,王双在阵中恶斗越吉,过三十合左右,暗掷流星飞锤,将越吉打下马来,反身一刀砍了首级。
雅丹丞相被徐章生擒。羌兵见元帅战死,丞相被擒,遂伏地请降。来贵将军引着三千余溃兵,舍死冲出包围,往西南而走,看看无汉兵追来,尚自庆幸间。
只见左侧山谷之中,火光冲天,汉将夏侯惠率军冲出。来贵大为惊愕,只见眼前黑压压一片汉军,不知多少人马,不防夏侯惠迎面奔来,措手不及,被一枪挑下马去,乱军踏为肉泥。羌军见主将已死,皆没头而奔。夏侯惠从后掩杀,夺得旗幡、马匹、兵器无数。
这场大胜,斩首万余,俘获一万多余;越吉所率部队全军覆没。庞统得胜收兵回临琅城,众将皆赞道:“太师谋略无双,无愧凤雏之名。”
庞统笑道:“全奈众将之力,共得大捷。诸公当再不辞劳苦,直捣贼巢居延,斩敌酋而还!”孙礼道:“羌人受此重创,元气大伤,数年内必不敢犯。眼下隆冬将至,雪虐风饕,塞外异族之地,更是天寒地冻。太师何不回师,来年再征。”
庞统正色道:“德达此言差矣!男儿立世,当效冠军侯,勒铭燕然而还!但利于民族大义之事,生死不惧,岂区区做妇人之态而畏惧严寒耶?现今羌人兵败,又俘获其国丞相雅丹,消息未到居延,吾等可趁诈取之。”遂令徐章押过雅丹来。
庞统叱武士去其缚,赐酒压惊,用好言抚慰。统道:“吾主乃大汉正统皇帝,今命吾讨贼,尔如何反助逆?吾今放汝回去,说与汝主:吾国与尔乃邻邦,永结盟好,勿听反贼之言。”就让其下去休息,明日释放回国。雅丹深感其德。统暗命王双、孙礼率数千西凉本土悍勇军卒,参入羌人队伍里。
次日,遂将所获羌兵及马匹器械,一并还给雅丹,俱放回国,雅丹拜谢辞去。庞统这边亲率大军悄然跟进,不过半月已至羌国都城居延。雅丹拜见国主彻里吉,具言越吉兵败,又称颂汉军之德,愿意永结盟好,彻里吉遂不起疑。
不过几夜,天降大雪,寒风侵肌。羌兵皆宿于毡帐之中,王双、孙礼初更时分率军发难,大开城门,放汉军入城。
羌人在熟睡中忽闻人马喧哗,喊杀四起,怎料如此大雪之中,竟有兵破城杀来!急出帐上马迎敌时,北汉大军杀入军营,尽用长枪大戟,极其锋利,羌兵顿时大乱;死伤无数,血流成河。彻里吉死在乱军之中。
自此一战,西羌族被迫迁徙戈壁,数十年间不敢踏足汉界半步。后有诗赞庞统道:
“古汉冠军驱长奴,惋今谋士定元戎。但使天山飞皇在,直随云海朝天宫。”未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