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美婵满面泪痕的讲述，看得我心如刀绞，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她，就在我进退维谷之际汪海在一旁发问：“能解释一下5月1日的事情吗？”

“哦，我以为大哥已经给你们讲清楚了呢，既然没有，那就由我来为你们解释吧。还记得长鸣哥把董少爷你和大哥引到朝天门那晚吗？”

“当然记得，是4月29日。”我回答。

“嗯，其实从那天下午开始，我便和打扮成黄冬的长鸣哥一直守在朝天门。黄昏7点左右，曹诚带着一帮人出现在仓库。我亲眼目睹他们把一个个大木箱从小仓库里抬到船上，现场指挥的是一个干瘦的小胡子。我留在那里继续监视，长鸣哥则去了百乐门为你和大哥报信。不过在他走后不久，同样潜伏在江边的黄冬发现了我，我那时以为是长鸣哥，于是我受了骗。他说计划有变，先一起去趟百乐门。于是我们一起离开，到了百乐门以后，我在他的安排下先见了克丽丝，约好在后台长鸣和她见面。”

“那你是什么时候发现上了当？”汪海问。

“是我和黄冬被大哥看见的时候。你还记得那时大哥站在路中央望着我吗？虽然车速很快，但是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我很奇怪长鸣为什么看见大哥后反而加速要冲上去，不过在我看到他脸上的表情的时候，一切就都明白了。我知道自己上了当，但是我还是装作如无其事地随着他到了滨江路。我和他在车里扭打在一起，车撞上了路边的石头，我们又从车里打到车外。我夺下了他的刀，但是接着他又掏出了手枪。幸好长鸣及时赶到，才制服了他。”

屈长鸣补充道：“那晚我将你们引到朝天门后我就去找美婵。可是找了一圈却没有发现，反而看到了一个烟头。我很容易地把烟头和黄冬联系起来，心知不好，于是就直接赶到黄冬他们在滨江路藏身的窝点，不过屋里没人。就在我着急的时候，我听到外面有急促的刹车声，赶出来就发现小树林里美婵和黄冬正在搏斗。我加入了战团，将黄冬击毙，并把他的尸体藏在车的后备箱里。我们怕你们在朝天门出事，于是就把车开到了督邮街的百货大楼楼下后就直接到了朝天门，赶到的时候我发现当时的场面已经乱成了一团，刘莽和小胡子在四处寻找什么。我从他们的对话中知道，是曹诚失踪了，不过后来，曹诚被明大力带回来了，看得出他害怕得浑身发抖，裤子也是湿的。看到了明大力我就想起了黄冬，我连忙问美婵黄冬带她做了什么，当得知他们去找过克丽丝后我就预料到不好，于是我们就开始往百乐门赶。”

“其实长鸣哥在心里是一直念着克丽丝的，他当时只顾赶路没有发现明大力就跟在我们身后。”

“说来惭愧，我和美婵加在一起才能勉强和明大力打个平手。不过在我们打斗的时候又出现了一人，他直接将我一脚踹到江中。当我从水里爬出来，他们早已没了踪影。”

“如果猜的没错，踢你的应该是黄万全本人吧？”我问。

“就是他，我一定要亲手杀了他。”屈美婵的声音有些变调，她怒目圆睁，咬牙切齿，“我被他给掳走了。”

屈长鸣接过话头对着我说：“当我发现美婵丢了以后就赶到百乐门给屈江带信，并把最后一个女孩的线索留给了你。屈江当时分析美婵不会有危险，黄万全定会用她来换取曹诚的秘密，暂时不会伤害她。如果要实施营救最好等待时机。”

“黄万全并没有伤害我，他把我击晕，当我再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是在一艘船里。船上的人我很多都认识，是以前叔父的手下，现在他们只听林猛和黄万全的命令。不过他们全部打扮成川军的样子，他们也没有为难我，只是限制了我的自由，把我藏在一个牛皮船里。”

听到这里，我的脑子里开始出现5月1日的画面：当我支开曾探长让他独自查曹诚位于滨江路的洋楼以后，我立刻和刘主任取得了联系，接下来我将和马科长一起执行一项看似绝密的，能揪出隐藏在我们身边的神秘人的行动。于此同时，在一艘打着川军旗号停靠在嘉陵江边的船上，黄万全正在船舱里和明大力商量晚上如何从哥老会总坛的保护下劫走曹诚的计划。明大力面露诡异的笑容，他将一本封面写着《哥老会明细》的账本交到黄万全的手上。

裁缝店里的亮子正在为客人丈量尺寸，这个时候，他听到汽车疾驰而过的声音，于是他放下了手中的活，偷偷摸到报社后门。在看到我和马科长行色匆匆进入报社之后，他紧跟着我们来到了四楼。当我们从曹诚办公室离开以后，亮子也了摸进去，他先仔细地搜查了办公室，然后又将保险柜打开。他拿出了放在里面的账本，细细翻阅之后便又匆匆离开。

曹诚洋楼的密室里发现了大量金条，这让曾探长异常兴奋，因为他发现这批金条里有很大一部分上面都铸着一个大大的屈字。他将这个消息传递给了隐藏在二楼的屈长鸣，而屈长鸣正在搜索着每一个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希望找到比金条更有价值的秘密。

当我和马科长重回到洋楼的时候，曾探长正在清点着金条的数量。我和曾探长在目送了警探押运金条之后，一起向着报社出发。此刻黄万全在船舱里已经得到了亮子带来地消息，他做出了紧急部署，派明大力和亮子分头联络哥老会万源堂以及整编到川军25军的督导团老部下，在天黑之前由明大力带着川军的船只提前埋伏在离朝天门不远的江边密林里。

我和曾探长带着大批警探埋伏在朝天门的时候已经是5月1日的夜里9点，可是我们自认为隐秘的行踪其实早就被明大力看在眼里。毫不知情的曹诚依然躲在刘莽的身后焦急地向江面张望，当看到约定的小船在江面出现的时候，他这才松了口气。小船在靠近码头的时候突然打出了信号，黄万全布置的船阵像马蜂一样出现在江面，不仅打乱了我的计划，同时也威慑了曹诚。马科长见到实力悬殊，做出了撤退的命令。而在我们撤退之后，明大力带着川军和万源堂的打手一窝蜂地冲上了岸，他们不由分说将仓库里的木箱悉数搬运到船上，并对码头上伪装成搬运工人的哥老会总坛会员们发出警告。然后，明大力将曹诚和刘莽带到了船上，并将船队分成了两拨，第一拨押送曹诚和木箱沿嘉陵江绕远路到万源，第二拨沿长江水道直接向万源进发。而屈美婵就藏在第二拨船队里。

“你不觉得奇怪吗？”汪海的疑问打断了我的回忆。

“怎么了？”

汪海继续问道：“如果说明大力代表着黄万全，他为什么不在5月1日之前就把曹诚带走？何况早在4月29日，曹诚就已经被明大力控制，而非要等到三天以后。”

汪海的疑问的确也让我觉得蹊跷，但是转念一想把之后发生的事情联系起来，我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于是我说：“哥老会总坛和黄万全及万源堂都有一个共同的目的。而且，狡猾的曹诚也正好利用了几股势力不会轻易对抗的特点，成功的欺骗了双方。”

我的推论立刻得到了屈美婵和屈长鸣的肯定。屈美婵整了整长发说道：“董少爷说得没错，曹诚手里握着一张王牌，一张足以控制整个哥老会的王牌。而万源堂的堂主林猛以及总坛的舵主都对它虎视眈眈。黄万全胆子再大也不敢轻易得罪整个哥老会。”

听到这里，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然而这个小小的举动被屈长鸣看在眼里，他一把揪住我的上衣，伸手将我藏在内兜里的纸片搜了出来。他问：“这是什么？”

“长鸣哥，不要对董少爷无礼。”屈美婵阻止了他的动作。

我快速的将纸片从屈长鸣手中夺回。

汪海问：“你们认识赖皮邱吗？”

屈美婵回答：“当然，邱老爹是叔父的磕头兄弟。”

“那你们知道他一直隐藏在报社里，化名卜老爹吗？”

“是吗？我的确觉得报社里有个面孔很眼熟，但是就是想不起是谁。”屈长鸣回答。

屈美婵听出了汪海的话外之意，急忙问道：“怎么了，邱老爹出了什么事？”

汪海冷冷地回答：“他死了。就是为了这张纸片死的。”

我将狗三杀害赖皮邱的经过讲了一遍，然后将纸片摊开：“也许秘密就在这里。”

“难道我们和黄万全寻找的就是这玩意儿？”屈长鸣看着纸片上的数字不解的望着我和屈美婵。

“听狗三说，屈夏曾经让曹诚帮忙隐藏一件重要的东西，这件事情只有极少的几个人知道，至于这件东西是什么，是否就藏在这两个坐标里，我想做为少堂主的屈江应该了解一二吧。”

“那还等什么，咱们先去问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