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明天自己挣钱买蜡烛。”以前娘亲都允许他点着蜡烛睡觉,等他睡着,娘亲才会进房间吹灭蜡烛,苏煜小手紧抓着顾诚的衣服,都着小嘴道,“你不让点灯,我去个娘亲睡觉。”说着,苏煜爬起身,抱着小枕头要爬下床。
顾诚把小家伙塞进被子里,“睡觉。”苏晴也有把苏煜的房间留给他的意思,他为了不让小家伙和苏晴睡觉,选择与小屁孩睡觉,小家伙这不是没事找事嘛!
顾诚隐约听到苏煜哭泣声,脸更黑,咬牙道:
“我给你讲故事。”
苏煜吸着小鼻子,顾诚道:“不听的话,我不介意给你点穴。”
苏煜听了,也想起了昨晚也是顾诚给他点穴睡着的,不过一觉起来,他都忘了告状,“你再给我点穴,明晚你就一个人睡觉,我不会陪你了,让鬼鬼把你带走。”
顾诚道:“嗬,这世上没有鬼,有也是有你这样的爱哭鬼,说吧,你到底听不听故事?不听就闭嘴睡觉。”
苏煜转身背对顾诚道:“我睡着了。”
顾诚嘴角上翘,薄唇亲启给苏煜讲了他打仗的故事。
苏煜渐渐地听得入迷,瞬间忘记与顾诚闹的不愉快,转身面向他,时不时问上几句,顾诚也配合他,回应他的问题,直到苏煜扛不住困意睡着,他才停下。
一夜无话。
吃过早饭,苏晴母子便在诊室做准备,看着躺在软塌上的顾诚,苏煜再次问道:
“你真不整容吗?”
顾诚摇摇头。
苏煜趴在软塌旁,看着顾诚满脸遗憾道:
“真可惜,我看过娘亲给别人剖肚子取娃娃,还没有看过娘亲在别人的脸上动刀子,爹爹要不你再考虑考虑?我娘亲可厉害了,一定能让你变成一个美男子。”
顾诚道:“不用考虑,我对我自己的容貌很满意。”
“是吗?”苏煜打量着顾诚的脸庞,“我没有看出俊俏,有点觉得凶巴巴的,用来不听话的小孩蛮合适的。”
顾诚沉默,转头看向苏晴。
苏晴放下放着药品的托盘,拍了拍苏煜示意他让开些,对顾诚道:“等你没有这道露骨的疤痕,你会很帅气的小伙子,不愁娶不到美人。”
苏煜歪着小脑袋看了看顾诚,又看向苏晴道:
“娘亲,他没有那道疤痕,我都没觉得他帅气,他都没有世子叔叔好看。你从哪里看出这个人帅气了?”
苏晴:……
儿砸你没有看到人家杀人的目光吗?有点求生欲好嘛!
苏晴道:“顾将军是硬汉,你世子叔叔带着书生气,各有各的俊。”
苏煜觉得苏晴没明白自己的意思,就不能诚实点评,爹爹不喜自己的容貌不就能整容了,“娘亲,你是不是没睡够,眼花了,你再仔细瞧瞧,我真觉得爹爹的容貌不好看,还没有我的好看呢,万一以后找不到媳妇怎么办?”
苏晴拿起***注射针剂的手晃了晃,双肩抖了抖,隐忍着笑意,一本正经看向苏煜道:
“煜儿,我觉得吧,好看的容貌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才是最美的存在。”
苏煜懵懂地道:“是吗?可娘亲以前还说美男子能下饭哩!”
“苏姑娘,看着我能下饭吗?”顾诚冷声问道。
苏煜也看向苏晴。
苏晴:……
这天没法聊了。
“这个问题,我们过几天再回答吧!”
苏煜怂恿道:
“爹爹整容吧,你看娘亲也觉得你现在不够好看。”
苏晴看向顾诚,一脸我真不是这个意思的表情,眼睛却盯着他的脸比划着要从哪里下刀能让这个男人变得更帅气?
顾诚觉得自己有必要强调一下,“我只想怯除疤痕。”真怕这对兴致勃勃的母子真的给他整容,换一副容颜,不,他顾诚无所畏惧,即便通缉犯也不要躲躲藏藏。
现在他不再想靠军户生活来蛰伏,他要洗刷冤屈,保护想要保护的人。
苏晴与苏煜互视一眼,纷纷表示好遗憾啊!苏晴道:“好,我尊重病人的意思。你且睡一觉,等醒来的时候你的脸就修复好了。”
顾诚点点头,苏晴给他注射***。
等她确定顾诚昏睡过去,苏晴心里默念着所用的医疗器械,没一会功夫,这间空荡荡的手术屋就变得狭窄。
苏晴睁开眸子,把顾诚移送到手术台上,苏煜站在一张椅子上,苏晴道:
“准备就绪,煜儿看好了。”
苏煜点点头,没有畏惧,小眼神满是好奇。
手术的时间大约花了一个时辰,苏晴为顾诚做好最后的包扎,苏煜道:
“娘亲这样他真能恢复原来的容貌?”
苏晴道:“他的疤痕露骨,没有及时缝合就结疤,我用激光为他清理疤痕,又为他缝合,用不了多久就会重新长肉,再涂抹祛疤的药膏,他的脸最多一个月的时间就能恢复。”
苏煜点点头,“娘亲我照顾他,你收拾东西吧!”
苏晴把顾诚送回看诊室里屋,以前顾诚养伤的地方,又回到手术屋收拾好一切,再次去查看顾诚时,发现他竟然醒来了。
“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顾诚摇摇头,苏晴再次说道:
“有哪里不舒服你一定要说,我是你的大夫,你不可隐瞒我。”
顾诚闷声闷气道:
“好。”
在村长找来的村民们把苏晴家的土地都翻了一遍,药草种子育苗要下地种植的那一天,顾诚好了。
吃早饭的时候,苏晴看着走进来的顾诚,忽略他脸上的那一道澹澹的疤痕,人长得真俊俏,有一种军人硬汉的感觉,称赞道:
“顾将军,你长得真好看。”
顾诚耳尖微热,眼中流露着笑意,嘴角勾了勾,苏煜插话道:
“嗯,不过我还是觉得世子叔叔长得好看,尤其他的那双眼睛和娘亲的简直一模一样,我也想要一双桃花眼,娘亲,为何我是你儿子就没有遗传你的眼睛呢?”
苏晴愣了愣,十分认真道:
“因为你像你那死鬼爹啊。”
苏煜有些不开心,都着小嘴看向顾诚道:
“我不想像爹爹,你瞧瞧爹爹的样子,哪有世子叔叔好看。”
呃,苏晴扶额,看向顾诚略感抱歉,顾诚则是在想苏晴与南宫凌的关系,走神并没有注意到他们母子说什么,直到苏煜唤他才回神。
“煜儿怎么了?”
苏煜眨巴小眼睛,问道:
“我不想像你这个死鬼爹,我想整容你同意吗?”
顾诚太阳穴跳了跳,这孩子简直就是找抽,冷声问道:
“你想要什么样的容貌?”
苏煜道:“我娘亲这样的,娘亲一带我出去就能让人知道我是她的儿子。”
“不行。”顾诚想都不想就拒绝了,“等以后你有妹妹了,她长得像你母亲,不好吗?”
苏煜喝完最后一口粥,看向顾诚问道:
“你就能保证是妹妹像我娘亲,不像你?”
顾诚道:“这个我保证不了。”
苏晴看向顾诚,这个话题是不是有点过了,苏煜撇撇嘴,“那我就让我娘亲找一个像世子叔叔这么好看的男人,妹妹一定不会像你了。”
苏晴放下饭碗,起身往外走去,顾诚望着苏晴消失的背影,收回目光,磨牙道:
“等我死后你娘亲就能嫁给别人了,你的妹妹也不会再像我。”
苏煜被顾诚严肃劲吓了一跳,半饷道:
“爹爹你不会死的。”
孩子平日与他斗嘴作对,还是喜欢他的,顾诚心暖,苏煜又道:
“等你把医药费和抚养费给我娘亲你再离开,你现在啥都没有,天天和我吃白饭,照你这样子估计奋斗三十年也给不起钱。”
顾诚:……
臭小子真欠揍!
苏煜见顾诚凶巴巴的模样,有点害怕,飞快地跑去追苏晴。
田里,苏晴看万管事教大家种植草药。
万管事一家子是镇国王世子命人送来的,到手的还有卖身契,见他一家三口都懂种植,苏晴便让他们一家子负责种植事宜。
苏煜气喘吁吁地跑来,苏晴为他擦擦汗,“怎么了,跑这么着急。”
苏煜摇摇头,回头看到跟来的顾诚,赶紧躲到苏晴的另一侧,“娘亲,这些地都种完吗?”
苏晴点点头,其实这些地压根不够,但村里人都紧着地,没有舍得卖地的,这时候粮食也缺,她也没敢让村里人种植草药,他们种植粮食的在战乱时代还能有保障,除了税收,家里还能有一口吃。
顾诚来到苏晴身边站定,望着忙碌的村民们,“其实大家渴望的不过是一个安稳的生活。”
苏晴道:“但这份安稳也不知能保持多久,居安思危,早做准备也好,你什么时候走?”
“爹爹你要走?”苏煜探出一个小脑袋看向顾诚,不舍地问道。
顾诚点点头,他已经在这里待了快有两个月了,近来又有人在附近转悠了,再待下去,他怕苏晴母子有麻烦,他也不想再次看到受伤的苏晴。
“我五日后离开。”
苏晴摸了摸苏煜的小脑袋,“煜儿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分离还能重逢,重逢也会分离,人生就是在兜兜转转中,缘聚缘散,我们缘来时珍惜,缘散时无悔。”
苏煜抱着苏晴的腰,难受地吸了吸小鼻子,眼眶红红的,埋头在苏晴的怀中,哽咽道:
“我舍不得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