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凯说那是三十多年前的事了,其实就是一个狂躁症患者,重伤了一名护工,人没死,但现场搞得很血腥。
后来以讹传讹,就成了‘人命案’。
至于那闹鬼的传说,也是从那时候开始有的,说是起初也没出过什么怪事,人们就是觉得那档案室里死过人,晦气。
于是,那档案室锁了好些年,直到新的档案室被占用,重新使用那个老档案室之后,才传言,老档案室里,经常在深夜传出撞门声。
姜凯说完,又问我,“你猜,那个狂躁症患者,最后怎么样了?”
听他跟我这儿卖关子,我停了一直在写画的毛笔,才淡声道,“大概是,病好了。”
姜凯一怔,奇怪道,“你怎么知道?”
我没作声。
姜凯又卖关子说,“那你猜,这个狂躁症患者,现在在哪儿?”
“就在南城精神病福利院。”我随口说着,用毛笔沾了墨水儿,继续在黄表纸上画符。
姜凯似是有些泄气了,无语道,“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我瞧了他一眼,又说,“我还知道,王伯就是那个狂躁症患者。”
这次姜凯是真的傻住了,他愣了好一会儿,忽然怒道,“不是,你什么都知道,还让我去打听?我那伙计不用发工资的?”
我见他一脸吃瘪的表情,只好解释说,“其实我一开始也不清楚,但经历过昨天的事,再将整件事从头至尾捋一遍,也想出个大概了。”
那老档案室里‘闹鬼’,其实并不是真的有脏东西作祟,只是那个神秘阴阳师,为了防止旁人发现档案室墙壁上的咒文,而故意作怪吓人。
至于那怪,就是前晚,楚子婳从那纸人体内掏出来的黄符。
而那黄符上封印的煞灵,极有可能是当初那个狂躁症患者。
但王伯搬到那个老档案室那么久,却一直没遇到过这煞灵,足以说明二者之间,有着某种联系,那个神秘的风水师不敢让双方见面。
最大的可能,就是那煞灵本就是从王伯身上抽离出来的。
姜凯听我分析完,一脸懵逼的点了点头。
我又停了画符的手,站直身子,蹙眉道,“不过,这样一来,就有些说不通了。”
姜凯问我,“什么说不通了?”
我没作声,愣怔片刻,又俯身去画符。
思忖着,王伯到那个精神病福利院做义工之前,是个教师,如今又是正常退休的,足以说明,他这狂躁症已经治愈很多年了。
至少在二十年以上,甚至是三十年前,可方之镜今年才二十六岁,难道真是我多想了。
这些事,背后的操纵者,真是那个吕不闻?
我思索着,姜凯见我不说话,凑过来看了眼,奇怪道,“嗯?我看你画这个,怎么像是那个档案室墙壁上的咒文?”
听他问,我也没否认,点头说,“就是那个,但我试了很多次,这些咒文,始终没什么反应。”
姜凯大概是见我临摹的很像,又想了想,才说,“会不会是材料问题?你们这些符咒,有红的,有黑的,这红的不一定是朱砂,也有可能是狗血,那黑的也不一定是普通墨汁儿吧?”
姜凯这话说的我一怔。
其实,我也想过,但我没想到那墨汁上,我只知道之前那纸人身上的黑咒,是掺了碎发的,所以我在这墨汁里,也掺了林白的碎发。
那头发是我从那件道袍上找到的,只有两根。
我是想试试,看能不能把那道袍上的煞灵,封印到符咒上,可一直没成功。
现在被姜凯提醒,我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没错,那黑墨也不一定就是墨汁,里面掺了碎发,墨水也可能是特别调制过的。
见我停了笔,姜凯又问我,“那档案室闹鬼的事,用不用找那个王老头儿问问?”
闻言,我摇了摇头。
姜凯继续道,“就这么算了?”
“这件事跟王伯无关,你找他,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有那时间还不如去找吕不闻。”我淡声回了句。
姜凯一怔,点头道,“我听方之镜说了,那个吕不闻在我的地盘上搞事,我不会放过他的。”
我瞧了姜凯一眼,没作声。
他像是又想起什么似的,说道,“还有邱八,就是那个卖给刘国富楠木棺的土耗子,你之前不是要见他么?最近正巧有时间,下午去不去?”
听姜凯提起这事,我淡声道,“去,他卖给刘国富那口楠木棺,其实是从柳家坟里盗出来的,这件事,得问清楚。”
“柳家坟?”姜凯奇怪了句。
“嗯,就是那个柳家,”我点头,继续道,“前两天,在洪百昌那儿,柳相天找上门,找方之镜的麻烦,起因就是他家祖坟里用来布风水局的龙棺丢了,才有了后来杀灵蛇的事。”
姜凯似是没怎么明白,但还是点了点头,说,“那我下午过来接你。”
我应声,姜凯就离开了。
等他走了,我弄了点水,和吃的,喂了喂那只老耗子,就坐车出了奉天城,到个荒无人烟,风水还算不错的地方,将那老耗子给放了。
只是它身上缠多了胶带,撕不下来,被我用剪刀坑坑洼洼的去了一层皮毛,难看了不少。
这老耗子似是有些幽怨,被我放在地上,也没立刻离开,而是一动不动的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才转身朝山里去。
这样大的耗子,我还是第一次见,它有多少年的道行,我是不知道了,但那种繁华的城市,并不适合修炼,这耗子就是年纪再大,灵气也不怎么强悍。
说起来,这灵物,还是要待在山灵水秀的地方才好。
瞧着那老耗子爬远,钻进了深山,我这才回到路边,让出租车回奉天城。
中午在外面吃了饭,下午我又回家研究那黑咒文。
姜凯是下午两点多过来的,跟他一起的,还有洪九。
上了车,我见洪九也在,其实有些意外。
这人却一脸讪笑的,瞅着我,打了声招呼,“秦先生。”
姜凯解释说,“洪少和那个邱八,是拜把子的兄弟,有他跟着,到时候问话也方便点儿。”
闻言,我点了点头,没作声。
姜凯开着车,往城郊去,洪九坐在后面,时不时的瞧一眼后视镜,忽然搭话,问我,“秦先生是哪里人?”
“江南。”我淡声答了句。
“那、那您和楚药师,是旧识?”洪九似是有些意外。
我起初没作声,想了想,才说,“嗯,我们有婚约。”
一瞬间,洪九哑巴了。
就连开车的姜凯也一个愣神,差点儿把车开到马路牙子上。
车里,忽然陷入了诡异的沉默,直到姜凯把车子开到郊区的仓库大院儿,洪九才反应迟钝的叹了句,“那、那您跟楚药师,还真是郎才女貌。”
我从后视镜里瞧了他一眼,没作声,直接下了车。
姜凯和洪九也赶忙跟下来。
这车子开进仓库大院儿之后,就有人围了过来。
都是些身形魁壮的汉子,一个个儿长得凶神恶煞的,有的手里还拎着铁棍子。
我还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一时间有些懵。
直到这些人看到洪九,那带头的才嘿嘿一笑,说道,“洪少,你来这儿咋也没提前说一声,这是你朋友吧?我这瞧着眼生,唐突了。”
那汉子看了我一眼,如此说着就把手里的铁棍藏到了身后,似是有些尴尬。
洪九直接问他,“我八哥呢?找他有点事。”
“邱哥在三号仓库呢,今儿正在验货,有不少好东西,洪少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一起过去掌掌眼?”那汉子试探着问了句。
洪九一听,顿时来了兴致,倒也没忘了问一句,“我带这两个朋友一起过去,没问题吧?”
“这姜老板,咱都认识,算是行里人,至于这位……”那汉子颇显为难的看着我,说道,“这位先生,瞅着斯文,怕是见不得那种血腥场面,还是去偏厅那边喝口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