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瞎子指的方向,在那档案架子和墙壁的过道里,有半个人影,等人大小的影子,映在墙壁上,就像那档案架子上坐了个人。
我朝那架子瞧了眼,没看到有什么东西。
姜凯倒是胆子大,搬了个椅子过去,站到上面,正想看看那架子顶上有什么,一个巴掌大小的纸人儿,忽然刷啦一下,从两个档案架之间翻过去,跃到了另一边的架子上。
老瞎子一怔,“这、这怎么又是个纸片子?”
楚子婳也质疑道,“这小纸人,能把那铁门关上?”
看样子她很是怀疑那小玩意儿的力气。
不过,楚子婳的质疑也不是没有道理,那小东西,确实不该有那么大的力气。
姜凯见那纸片子落到了另一边的架子上,正要转身去抓,老瞎子忽然惊愕道,“那、那个影子怎么还在?”
闻言,姜凯一怔,我示意他不要动,然后朝那个档案架子走了过去。
这架子与墙壁之间的过道,有三人并行那么宽,我转过拐角,就见那过道里,立着一个等人大小的纸人。
也只来得及看了一眼,那纸人忽然歪头,就朝我猛扑了过来,张着一双大手,像是要掐我脖子。
我闪身躲开,纸人扑空,踉跄着撞到了墙壁上。
见那架子后面突然窜出个大家伙,刚从地上站起来的老瞎子,又是一出溜,差点儿摔回去。
楚子婳赶紧拽住他胳膊,把人拎到了一旁。
姜凯也惊诧道,“这什么东西?”
那等人大小的纸人,通体灰白,是用档案袋里的资料纸糊成的,身上看不到咒文,脸上却依旧画着那种滑稽的笑脸。
而纸人动起来的攻击,也看似毫无章法,应该并非那施术者本人上身。
我跟姜凯说,“把它摁住。”
姜凯立刻从椅子上跳下来,三两步朝那纸人走过去。
我正要提醒他不要轻敌,那纸人就像头牛似的,猛冲过去,一头顶在姜凯的胸口上,将人撞得倒退了好几步。
姜凯似是没想到这东西的力气能有这么大,被撞出去很远,才反应过来,扎稳脚步,抱住那纸人的脑袋,用力一拧。
却没拧动。
这下姜凯是真愣住了。
那纸人也像发了疯似的,两只大手推住姜凯的腰,就又推得他倒退了好几步,再往后就是桌角了,会磕到腰椎上。
我见姜凯降不住它,只好上前一脚将纸人踹开,跟姜凯说,“我摁着,你用火试试。”
我凝了生气,趁那纸人还未稳住身形,一把抓住它手臂,反拧,压着肩膀,将其摁在了地上。
姜凯瞬间反应过来,拿出打火机,就凑到近前,烧那纸人的脸。
可打火机喷着火苗,却点不着纸人。
姜凯见不行,那纸人又跟一头牛似的,挣动的厉害,眼看我就要摁不住了,他急道,“怎么办?”
我一脚踩在纸人的后膝上,跟他说,“摁着,让楚子婳来。”
可不等姜凯上手帮我摁着,那纸人突然暴起一股巨力,肩膀反顶过来,将我甩开,转身就朝我胸口打了一拳。
我闪的快,拳头打在身上,倒也没伤到筋骨,可那纸人顺手又拽起一把椅子,雷厉风行的朝姜凯的脑袋砸了过去。
纸人动作极快,似乎也没有固定的攻击目标,就只是在一味的发泄狂躁的情绪。
老旧的木椅砸下来,姜凯也没躲,抬手挡了下,那本就松散的椅子砸在他胳膊上,顿时就磕散架了。
挥臂挡开椅子,姜凯抬脚就往那纸人肚子上蹬了一下,力道之大,直接将那纸人踹进了两个档案架子的过道里。
姜凯追过去,可没两秒,就被那纸人一拳打了回来。
见姜凯踉跄着撞到桌子上,老瞎子哆嗦道,“我看,还、还是先想办法打开门出去吧?”
姜凯没搭理他,抹了把嘴角的血,又朝那疯牛似的纸人去了。
我四下看看,之前那个纸片子似的小纸人,已经不见了。
楚子婳不确定的问我,“秦昭,刚才你叫我了?”
“那纸人体内有张符咒,你掏它心口,把那东西揭下来。”
我仓惶间,答了句,赶紧去姜凯那边帮忙。
姜凯似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对手,交手几次,都被那纸人打的连连倒退,直到我过去压住了那纸人的一条手臂,他才得以还手,擒住纸人的另一个肩膀。
我俩用力往下一压,这力壮如牛的纸人顿时膝盖一弯,跪在了地上,但它还是在挣扎。
姜凯惊愕,“这东西力气怎么这样大?之前在我家那个小矮个儿,可没这么大劲儿。”
“那次的纸人,是人在操控,这个是煞灵。”我简单的答了句。
话音未落,那纸人忽然曲腿,又要站起来。
我和姜凯力气不小,可还是摁不住了。
然而就在此时,一只纤细的玉手,从那纸人的后心探进去,直接穿透纸人,从它前胸探出来,修长的手指间,多了一张黄符。
顿时刷啦一声,方才还力壮如牛的纸人,竟在瞬息之间破碎,成了散落一地的档案资料。
楚子婳收回手,细瞧了眼,夹在修长二指间的黄符,问我,“就是这东西在作祟?”
我见她轻易就将那煞灵的‘本体’擒住了,顿时松了一口气,淡声道,“这符咒上附了死灵之气,不过,看样子应该是那人造出的残次品。”
我拿过那张黄符,见其并没有自燃,便取了个小瓶子,将黄符封到了里面。
姜凯忽然皱眉道,“秦昭,你说,那个在背后捣鬼的人,会不会是那王老头儿?”
听他质疑那个王伯,我摇了摇头。
姜凯却是笃定道,“可这档案室里也没别人了,我们四个一直在翻看档案,就那个王老头儿一直待在档案架子的过道里,整整一下午,这纸人肯定是他弄出来的!”
我见他一副有理有据的样子,只好说,“那王伯只是个普通人,而且这档案室里,也不止我们几个。”
姜凯一怔。
楚子婳问我,“你是说之前那个小纸片子?”
我点头,继续道,“那小纸人看似没什么本事,可这力壮如牛的纸人,就是它造出来的。”
姜凯瞅着我,眼神似是有些难以置信。
我跟他说,“我见过那种小纸人,去一个百货超市里偷黄符,它把原本的符咒卷起来,夹在腋下带走,改动之后,又送回来,贴回了原本的位置。”
姜凯狐疑道,“你是说,这个黄符,也是那小纸人贴上的?”
“黄符是它贴上的,纸人也是它糊出来的,就连这纸人脸上的滑稽笑脸,都是它画的,我们坐在台灯下翻档案,它就躲在那架子后,忙着,造出了这个力壮如牛的大纸人。”
我娓娓道来。
姜凯那表情很是一言难尽的瞅着我,似是有些哑巴了。
楚子婳倒是听了个明白,问我,“你的意思是,刚才的小纸人,就是那个神秘风水师在亲自操控?”
我点头,又跟她说,“这人不会做无用功,如此大费周章的造个麻烦出来,攻击我们,肯定是这档案室里有他不能被发现的秘密。”
姜凯问我,“是那些档案?”
“不,若只是档案,他直接让那小纸人偷走就行了,很可能是别的什么东西。”我思索着。
就听那书桌的方向,忽然传来一阵古怪的窃笑声。
楚子婳和姜凯都被这声音惊得一怔。
我转身朝那边看过去,就见老瞎子不知何时蹲到了书桌上,像个蛤蟆似的,蹲着两条腿,双手摁在桌面上,左手里拿着一根锋利的木刺。
那木刺是之前砸在姜凯身上那把椅子的,凳子腿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