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姜凯奇怪,倒也正常。
这治凶尸的法子有很多,而且不尽相同。
但主要分为两方面,一种是以气压尸,一种是以力压尸。
像姜凯这种外行,若真让他治那尸变的凶尸,他的第一选择自然是以力镇压。
这种办法比较简单易懂,凭借足够的人手,先进的捕猎设备,也可以将凶尸制服。
但现在,我们什么都没有,要人没人,要东西没东西。
所以只能照我的办法来。
姜凯拿着铜钱和红绳去拴,我也取出黄表纸,用随身携带的黑狗血,在那黄表纸上绘出凝气咒,一共八张。
也不需要注入生气灵气。
就用那黑狗血自身的血脉之气,就能镇压凶尸,而咒文的作用,只是将那黑狗血的血脉之气凝聚,使其不散。
但这种黑狗血也是很讲究的,需要活了十年以上的老黑狗才行。
而且那狗得是活的,若是死了,这黑狗血的效用也会减半,其中的不足倒是可以用咒文补齐,只是,始终不及一条活狗的血脉之气更加浑厚。
这些黑狗血,是我来奉天之后,在狗市上买的。
那老黑狗现在是死是活,我是不知道了,反正画了凝气咒,这血脉之气也不会散,只是这黑狗血在瓶子里封的日子有些长了,已经臭了。
那味儿实在是呛人。
我画完符咒,就赶紧将那瓶口拧上了,想着回头得买个冰箱,不然这太臭了。
我将咒文画好,姜凯那边也拴好了铜钱,把那红绳捋成好几圈,拿给我,才问我,“接下来怎么做?”
我瞧了他一眼,将黄符放到他手里,说,“你把这些符纸,分八个方位,对称,固定在这个土坑周围,然后去吊车上躲着,别出来了。”
姜凯一怔,问我,“那你呢?”
“我去找那凶尸,把它引过来。”我淡声说着,就要走。
姜凯忽然一把拽住我,狐疑道,“你行吗?那凶尸可不是好惹的。”
“你看我像是不行的样子?没事的。”我挣脱姜凯,就朝山下的密林去了。
这坟地里光秃秃的,没看到那凶尸的影子,若是它没走远,应该就在南山坡上,或是那林子里。
因为这凶尸受气的驱使而动,也会逐气而行,当时从土坑里上来那些人,看似四下逃窜,但以一个正常人的思维,都会下意识的往山外跑,或是往遮蔽物多的近处逃窜。
我和楚子婳从南山坡下来,没遇到那凶尸,这东西,很可能是在那密林里。
心下思忖着,我很快就进了林子,随即将生气外放,扩散,用以引诱凶尸。
可我站在林子外围等了一会儿,那凶尸也没出现。
狐疑着,我就往林子里走了走。
直到穿过大半个林子,黑暗中,在我的右前方,传来一阵‘喀嚓喀嚓’的声响。
我又往前走了走,就见一片不大的小空地上,一个黑乎乎的影子,半跪着,正在埋头,啃什么东西。
浓烈的血气迎面而来,周遭的树根下,也都是残肢断臂。
我没再往前走,仔细观察那凶尸。
之前听姜凯说,这凶尸通体发黑,我还以为是具干尸。
毕竟北方的气候十分干燥,所形成的凶尸,自然也多为干尸。
可现下一看,许是那铜棺密封过严,眼前这具凶尸,却是个行动敏捷的肉尸。
而姜凯说它通体发黑,是因为这凶尸身上覆满了尖利的黑毛。
如果说尸变,也分等级,那这黑毛凶尸,可以说是个高级货了。
我思忖着,咬破手指,在手心画了道凝气咒,将生气凝聚于此,再瞬间扩散。
顿时,新鲜的血气弥漫开来。
那埋头啃食的凶尸忽然抬起头,仰着脸,像是四处嗅了嗅,那张脸就猛地朝我这边转了过来。
凶尸的脸上,也都是倒刺似的黑毛,看不到完整的五官,只有一口不停生长、导致外呲的尖牙,白森森的支在那张脸上。
我只瞧了一眼,也没再细看,就转身快步出了林子,朝那小土坑跑了过去。
身后是类似于野兽奔跑的沉闷声响,跟得很近。
这具凶尸的行动能力,超出了我的想象,看着近在咫尺的土坑子,我有点犯难,该如何将它骗到那土坑里。
它若是具行动不便的干尸,倒还好说。
可现在……
我正想着,姜凯忽然从扎营的帐篷那边跑了过来,手里拿着个长棍似的东西。
见他不怕死的往这边儿跑,我不禁皱眉,问他,“不是让你去车里待着?你过来干什么!回去!”
“老子没那么怂!不怕死!”姜凯嚷了句,将手里的长棍抽开,旋紧,就冲过来,把那棍子的一端戳在了凶尸身上。
我刹住脚步,回身,就见姜凯手里拿的,是根三指粗细的钢管,那钢管有两米多长,另一端是类似于捕蛇器的U形叉。
那叉子将凶尸的腰身锢住,在姜凯的猛推之下,那凶尸踉跄着,朝早先安排好的小土坑挪了几下。
这一下推的猝不及防。
可那凶尸很快就岔开腿,沉重的脚掌怼在地面上,转过身子,和姜凯抗衡了起来。
凶尸是没有生命的,这种东西,不知疲累,且力大无穷。
姜凯就是力气再大,与其正面对抗,也还是讨不到好处。
只僵持片刻,似是担心那钢管撑不住,他不得不抽回钢管,闪身躲开,不再与那凶尸正面抗衡。
凶尸晃得前扑过去。
姜凯闪到我身旁,问我,“怎么办?”
“我来,你拿着这个。”我将拴着铜钱的红绳塞到姜凯手里,就拿过了他手里的U形叉。
姜凯似是对我这看似羸弱的身形有什么误解,见我抢过他手里的家伙事儿,一时间有些发愣。
我也没多言,拿过那钢管瞧了眼。
这是根三节一体的硬钢,抽开有两米多长,合上也就六七十公分,这种设计,好处是便于携带,坏处就是,不太结实。
尤其是每节钢管的连接处,靠内部的卡簧撑着,很容易崩断。
拿过那钢管,我也只来得及扫了一眼,那凶尸就已经朝我扑了过来。
我凝气,将周身的生气聚拢,侧身闪到一旁,趁那凶尸扑空之际,就学着姜凯方才的样子,用那U形叉,推在凶尸的腰身上,将其往土坑那边推了两步。
那凶尸还是一样的反应,很快就用脚掌撑住了地面,反扑过来。
两股巨力相冲,那钢管的连接处瞬间就传出了轻微的脆响。
见状,姜凯立刻提醒我,“那棍子不结实,你快闪开!”
我没作声,继续推着凶尸,手上用力一转,钢管的连接处就被我旋开一节,最细的那一节钢管,套进了中间那节钢管里。
原本三节长的钢管,顿时就只剩两节的距离了。
我和那凶尸都被着晃得踉跄一下,我趁机就快步,往那凶尸面前凑了几分。
姜凯瞬间屏住了呼吸,紧张的看着我。
我先一步发力,推着钢管,将那还未站稳的凶尸,又往土坑旁推了一段距离。
待它撑住脚掌,我就又旋开了第二节钢管。
只剩一节钢管的距离,不足一米。
一瞬间,我几乎凑到了那凶尸脸上。
这凶尸一双生着锋利黑指甲的大手,是贴着我耳侧划过去的。
不给它回手碰到我的机会,我侧身,一脚蹬在那凶尸的肚子上,就将其踹到了土坑边上。
这东西就是力气再大,底盘不稳的时候,它也只是具会动的尸体罢了。
我见它一只脚踩到了土坑里,已经彻底站不稳了,便又上去补了一脚。
顿时,那凶尸就仰头栽进了那个土坑。
见状,我立刻回手道,“红绳给我。”
然而,站在我后面的姜凯却迟迟没有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