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凯神色慌张,急的额头都冒了汗,摸在铜棺下的手,却是忽然一停,像是找到了他要找的东西。
随后‘咔嗒’一声脆响,这青铜棺上,严丝合缝的棺盖明显松动了。
见状,姜凯赶紧过来,拿过我手里的撬棍,短暂的沉气之后,握紧撬棍,用力一压。
他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吼,双手,额角,青筋暴突。
伴随着他这用力一撬,那青铜棺的棺盖瞬间崩开一条缝隙,也没用人推搡,这棺材盖子,就自己朝棺尾的方向滑开,露出了下面的棺材。
青铜棺里的凶尸果然不见了。
躺在里面的是方之镜。
他蜷缩在棺材里,还保持着用袖子捂住口鼻的动作,但已经失去了意识。
姜凯见棺材打开了,方之镜一动不动的躺在里面,他立刻扔了撬棍,看向楚子婳,急道,“快!快看看他还活着没有!”
楚子婳似是没想到方之镜会躺在棺材里,也是惊得一怔,立刻拿出一副橡胶手套,戴在手上,过去摸了摸方之镜的动脉,这才点头道,“还活着,先把他弄出来。”
说着,她又拿了两副手套给我和姜凯,叮嘱说,“棺材里有尸毒,你们注意,尽量不要沾到。”
闻言,我和姜凯戴上手套,勒紧袖口,就到青铜棺里,将昏迷不醒的方之镜抬了出来。
之后楚子婳给他消毒,针灸,这人也一直没醒过来。
我才问姜凯,“发生了什么事?”
听我问,一直瞅着方之镜愣神的姜凯似是回过神来,忽然就暴怒的骂道,“那个梁有志,我艹他奶奶!”
原是,洪百昌执意要迁坟,想将这青铜棺硬拔出来,说是只要他自己不死,这方圆几十里谁死谁活,都跟他没关系。
他跟方之镜说这事儿,方之镜不同意,不愿意帮他斩断煞脉,迁走青铜棺。
于是,洪百昌就听了梁有志的,要将这青铜棺连带着里面的凶尸,一起锯断,这样,棺材毁了,那凶尸也闹不起来,而且咒文一断,那地下的煞脉自然也会溃散。
洪百昌和梁有志商量好,就让人装了发电机,开始破棺。
方之镜觉得这样做不好,又将利弊关系一一摆出来,给洪百昌听。
就在几人守着这土坑子,议论此事的时候,不知哪儿刮过来个纸片子,落到土坑里,就钻到了那青铜棺的棺尾下边儿。
姜凯说,当时那土坑里的洪家伙计忙着锯棺材,根本就没人看到,他瞧见那纸片子像个纸人,先是愣了下,正要跟方之镜说这事儿。
那青铜棺的尾部就发出了‘咔嗒’一声脆响。
听到动静,那锯棺材的伙计,还以为是这棺材要断开了,就更加卖力的锯那棺材盖子。
可那青铜棺里忽然就发出了‘嘭’的一声闷响。
整个巨大的棺材都跟着震了一下,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棺而出似的。
土坑里的几个伙计顿时一愣。
守在土坑边的众人,也都朝那口棺材看了过去。
紧接着又是‘嘭’的一声巨响,那青铜棺与棺盖连接的合缝处,直接裂开了。
那些洪家伙计吓得够呛,也没人敢继续锯棺材了,都开始往后退。
这时站在土坑边上的梁有志,忽然跟他们说,让他们继续干活儿,赶紧把里面的凶尸锯断了,不然等那东西出来,都得死。
那些伙计听他这样说,正不知该如何是好。
那棺材里就又传来一声巨响。
这次,棺材盖子直接崩开了一条裂缝,幽黑的尸气冒出来,棺盖猛地滑开,一具通体发黑的凶尸忽然从那青铜棺里窜出来,扑到了坟坑的斜坡上。
凶尸扑的位置,正巧就站着梁有志和方之镜。
土坑里那些伙计吓得屁滚尿流,扔了电锯和家伙事儿,就四散着往坑外爬,梁有志也吓得一哆嗦,眼瞅着那凶尸扑到近前,他一把拽过方之镜,就将方之镜推了下去。
姜凯说到这里的时候,也不知是气的,还是急的,亦或是有些内疚,他眼角布满了血丝,不甘道,“若不是他腿有问题,就是十个梁有志,也动不了他!”
我看他情绪过于激动,只好转移了话题,问道,“是你将他藏到棺材里的?”
姜凯点头,“当时太乱了,我见他摔下来,就也跟着下来了,但他那双腿,一时间上不去,这斜坡,我背着他也不好走,只能先将他藏到了青铜棺里。”
我又问他,“那其他人呢?”
“不知道,”姜凯摇头,继续道,“那些人四散着逃命,我是最后一个从土坑里出去的,那凶尸起初困在暄软的土坡上,后来就追着我进了山,我憋着气爬到一棵大树上躲着,才逃过一劫。”
听他这样说,楚子婳不禁问他,“那青铜棺下边儿扎着的尸体,是谁?”
闻言,姜凯一怔,反问道,“什么尸体?”
见他一副不知情的样子,我这才闪开些,示意他看那露在地面上的两只脚。
姜凯愣了下,拿过铁锹,在那尸身旁掘了两下,忽然皱眉道,“梁有志?”
说着,他蹲过去,又用手扒了扒那裤腿旁的土渣,这尸体裤子的膝盖上,蹭着一片汽油。
似是从那油渍上认出了梁有志。
姜凯奇怪,“怎么会是这孙子?当时出事,他第一个就跑了。”
楚子婳忽然促狭道,“不会是你怀恨在心,半路回来,把他给种萝卜了吧?”
“我倒是想。”姜凯不解气的踢了那尸体一脚。
这时,蹲在方之镜身旁的楚子婳却不作声了,她忽然神色专注的盯着我身后那土坑的边沿,像是看到了什么东西。
见状,我也转身看过去,就见那土坑边上,趴着个人。
那人趴在地面上,只有脑袋探在土坑的边缘,脸闷在土里。
我略微蹙眉,到那土坡上看了眼,是个死人。
看衣着是洪家的伙计,尸体上有很多被凶尸抓过的痕迹,致命伤在脖子上,像是被啃断了血管,鲜血流了一地,从远处的一个坟坑里一直蔓延过来。
显然这尸体原本是在另一个土坑里的。
可这人虽是被凶尸咬死的,会有尸变的可能,但暂且还没有尸变,这死尸又是如何移动过来的?
我心里奇怪,一时想不通,只好问楚子婳,“方之镜怎么样了?能挪动吗?”
楚子婳点头,说,“他身上沾的尸毒,除吸到肺里的,基本上都清理干净了。”
听她这样说,我和姜凯就动手将方之镜背出了土坑,环视一遭,我目光落在那吊车上,干脆就将人放到了吊车的驾驶舱里,虽比不过那铜棺,但总比那些破帐篷安全。
楚子婳留下照看方之镜,我带姜凯,到洪家伙计那尸体原本所在的小土坑瞧了眼。
这个土坑子不大,但也很深,里面还有大滩的血迹。
姜凯似是才反应过来,“刚才那个死人,是从这里爬过去的?”
我摇头,跟他说,“不是爬过去的,那个洪家的伙计还没尸变,应该是被什么东西挪过去的,可能是那凶尸,也可能是别的什么东西。”
“别的什么东西?这地方除了那凶尸,还有别的?”姜凯很是诧异的问我。
我没作声,其实我也不能确定,但那具尸体,肯定不是自己爬过去的。
如此想着,我从帆布兜子里拿出一串铜钱,一捆红绳,交给姜凯,说道,“三米一个,将这铜钱拴在红绳上,注意把绳子捯顺了,别乱住。”
“这、这是干什么?”姜凯似是有些发懵。
我扫了他一眼,也奇怪道,“你一个常跟土耗子打交道的,没见过怎么治凶尸?”
“当然见过!可、可没见过你这法子,这绳子细的跟那姑娘的红头绳似的,能绑住个什么……”
姜凯掂了掂手里的铜钱,又鄙夷的瞅瞅那红绳,嘀咕着,却还是闷头去往那红绳上拴铜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