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节

“吃饭了！方平！请大家都来吃饭吧。”堂屋的大门边，玉英正则着身子向这边招呼。

方平带领大家来到堂屋里，只见这里已经摆好了饭菜。今天赵君财来了，方妈心情特别地好。此时，她正在忙着帮大家斟饭。

赵君财跨进门来，一眼看到方妈，立即换上一副笑佛的模样，迎上去拉着她的手说：“干妈，我又来了！一年不见，身体来好吗？”

“托你的福，好着呢。”方妈停下手中的动作，迎着赵君财回答。

“干妈你要是这么说，小弟只怕有意见了。明明是托他的福，却把功劳给了我。您就不怕他不理你了。”赵君财亲热地打量着方妈。

“有你呢！还怕他不理我啊！”方妈笑着回应。

“那是那是，他要是不理你啊，您就跟着我住到汉口去。永远不再理他。看他到哪里去找你这样好的娘。”赵君说罢，还故意丢给方平一个挑逗的目光。回头见方妈在斟饭，他上前喊道：“干妈！不用你斟饭，我们自己来。你也一起来吧！”

方妈停下斟饭的动作，看着进来的人回答道：“今天这么多人，你们都是我的儿子辈，让我来侍候你们吧。能喝酒的多喝酒，能吃饭的多吃饭。看着你们吃得高兴啊，比我自己吃饭还香。”

“干妈！你不吃饭是不是想成仙哪？您要是成了仙啊！那我们就有仙人保佑了。”面对方妈，赵君财不知哪来的那么多贴心的风趣话。

“我啊，做梦都想成仙！想永远这样开心地和你们在一起，天天这样地侍候你们。”

“您就当自己是神仙吧！其实神仙都要羡慕您，哪个神仙有这么多儿孙孝敬着？”赵君财一边说，还一边想拉方妈入座。

方妈不但不肯入座，反而推着赵君财到座位旁边，解释道：“你坐下吧。你不坐下，他们都不好动筷子。玉英已经在里面安排好了我和孙子们的饭菜，你们坐好了我就进去。”

“赵哥，今天桌上太挤了，就让母亲到里面吃吧。明天你再好好陪她。” 见赵君财不肯放手，方平出面做劝解。

“那好。干妈啊，明天我把小弟在汉口的那段桃花运说给你听听。”赵君财此话一出口，桌上的人全都把异样的目光射向方平。方平立刻被弄得面红耳赤。方妈假装生气地斥责道：“你别瞎说，让玉英听见了可不是好事。”

“妈，你别信他的，其实那件事情我已经告诉你们了。他明天肯定会添油加醋。”

赵君财爱说的是笑话，哪会就这样随便地放过方平。他故意稍微压低声音告诉方妈：“干妈，他脸上印了多少个唇印，他也告诉你们吗？肯定没有吧。只怕他自己都搞不清有多少个。”赵君财此时虽然面向方妈，眼睛里放射出的目光却偷瞄着方平，他就爱看方平被窘迫得满脸通红的样子。

因为怕引出乱子来，方妈半信半疑地警告道：“这话可不能告诉玉英。”

桌上的人谁也没料到，在这样的情况下，赵君财却反而大大咧咧地向厨房那边喊道：“弟妹，到这边来吧。听我讲讲小弟在汉口是怎样交了桃花运的。”

玉英正在侍候着志慧和志高吃饭，听到喊她，便莫明其妙地来到堂屋里，好奇地打量着赵君财，问道：“什么桃花运啊？”问到这里，她将目光扫向桌上的其他人。除了赵君财，桌上的人全都将头低了下去，躲避玉英射过来的目光，担心事情会被弄得不可收拾。但是，他们的心里又都想知道事情的结果。一桌人的心思就这样被赵君财玩弄得上下不适。

“首先你要保证不生气。”赵君财并不急着说方平的事，反而要玉英先作出保证，这更调起了在座所有人的好奇。

“生气有什么用。”玉英的回答既平淡又镇定，多少有些让人意外。

赵君财还是不说方平的事，却先夸赞道：“聪明人就是不同，有的事情高兴比生气要高尚得多。”说到这里，他又故意停顿了一阵，这才绘声绘色地将方平在汉口被洋女人调戏的事描述出来。赵君财本来就会讲笑话，事情经他声情并茂地渲染一番，竟把一桌子的人说得大张着嘴不吃饭，捧着肚子只笑。

玉英的醋意被笑声冲击着，因怕露出形像来，她一直咬着碗边假装吃饭。方妈却是一时惊叹一时浅笑。

到了此时，方平反而无所畏了，他既笑不出来，也不好生气，只得旁若无人地专心吃饭。三扒两口地，很快便放下了碗筷。离开桌子的时候，这才抬头向那些等着赵君财下文的人搁下话说：“你们陪赵哥喝酒吧，我的饭吃完了。”说完，也不等桌上的人回答，独自向厨房那边走了。

玉英无心再听赵哥拿方平开刷。见方平离开大伙，一个人去了厨房，她也默默地跟随在他后面，离开这群笑得前仰后合的人群。

见儿子不快地逃走，方妈也没有责备赵君财的意思。她反而更放心地笑着说：“君财啊，只要你在哪里，哪里的人就笑得合不拢嘴，饭也不要吃，酒也忘了喝。我看你还是休息一会，让大家吃饱了、喝足了再说吧。”

“是！干妈说的也是，你们这些人明天还要去收烟叶，咱们以后再说。吃了饭以后，要小弟来安排你们明天的工作。”赵君财停止了说笑，在座的人这才感觉到了肚子的饥饿。

待大家酒足饭饱，方妈也早就带着孩子们睡去了，方平这才从厨房出来。他刚一进门，便向这里的人安排道：“明天收烟分三路安排，聪哥，秋生哥，我再另请一个人给你们组成一组；唐怀和宝财，你们也凑足三个人组成一组；我自己再去另找两个人做一组。三组同时收购，在十五天之内要搞出两万斤特级烟来，时间有蛮紧张，请大家都抓紧点。收烟的本钱你们现在就拿去，每组五十块大洋，五百个铜板，一百掉铜钱。钱如果再短缺，中途送烟叶回来的时候带过去。所有的烟叶送回来都要再进行过称登记。”说到这里。他特意看向春生，问道：“春生！你家玉贞能不能来帮两个月忙啊？”

“哦！我要她来吧。”春生虞诚地回答。

“你明天在家带着人负责整理烟叶，”吩咐完春生，方平又转向玉昆吩咐道：“玉昆你随我去。”

“是！”听大姐夫说要他跟着去收烟，玉昆心里立刻有了些许紧张。

“好！今天就这样，每个组都互相商量好时间和相聚地点再回去，明天争取早点动身。”

等方平安排完毕，大家分做几伴商量着各组的行动安排。待决定以后，这才告辞方平和玉英，各自回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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