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懂风情 无缘却被红颜戏

一节

方平出得门来见过赵君财，一同吃过早饭又一同出了赵家的大门，来到大街上叫了两辆黄包车。赵君财先指挥方平坐上车，然后自己坐上前面的车前头带路。

坐上车的方平，自然地集中了全部的注意力，尽情地观看路边的景色。只见马路两边，高楼大厦嶙次接彼，商行店铺招牌林立，路上更是人来车往。这无数的新鲜事物，有点让他目不暇接。不记得穿了几条街，过了几条巷，车已经停在了一栋高大的房子前面，赵君财正在招手示意他下车。

方平下了车跟上赵君财，眼前就象进了传说中的天庭一般。上了两层楼，又拐了两个弯，终于在一个装饰豪华的大房子里停了下来。房子里面坐着一位男人。这男人穿着打扮虽然很特别，但看他样子就和本地人差不多。一见有人进来，很自然地招手示意，要进来的人自己坐下。赵君财一边找座坐下，一边与他攀谈起来。他指着方平告诉道：“秦先生，这是我小弟，我的那些货全部出自他的手。你要的货昨天上午已经到了，不知你什么时候起运？”

被赵君财称作秦先生的人，眼睛直盯着方平，很礼貌地招乎他坐下，然后将目光转向赵君财，回答道：“起运倒不急，我先验过货吧！验货以后就把钱汇给你。”他说到这里停了一下，又接着问道：“你这次一共带来多少这样的货啊？”

听他问起关建的话题，赵君财连忙介绍道：“三吨多点，不过西洋人也要，上次回来的时候已经跟他们谈好了，他们说你要不下的剩货，他们全要。最好是全部给他。可是我是先跟你说好了的，不可能对你不讲信用。”

秦先生仔细打量着赵君财，有点意外，也有点怀疑地追问道：“那你答应了他多少？”

“我上次也不知道具体能收多少，所以话也留得活，只是说给他一半。”赵君财说罢，偷偷地打量一下秦先生，他自己却装得十二分的诚恳。

“你就这点货，还答应给他一半，这让我怎么起运啊？”秦先生一脸不屑地看着赵君财，毫不客气地对他进行责怪。

面对秦先生的不满态度，赵君财连忙收起笑容反过来责怪道：“上次你只订了两吨，我肯定要另找人啊，你现在怎么反而怪我？”

见赵君财的口气硬下来，秦先生连忙软下口气陪着小心说：“上次我只看了你的样品，具体的质量我又没底……。”说到这里，他突然转用不可商量的语气接着说：“不说多话了，我明天让人去验货。如果质量都是一样，预计外的我也全部要了。我给你增加百分之五的补贴，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至于西洋人那边就随你怎么处理。”

听到这种不可商量的口气，赵君财换上一脸为难的表情，着急地哀求道：“秦先生，你这样做就让我为难了！”

“你别装了，我们找个地方玩去？”秦先生对赵君财的哀求一点也不上心，却反而邀他去玩。

“找地方玩可以，不过地方要由我选。你别把我这冰肌玉骨的小弟带到那种专养鬼神的地方去。”

“那你说去哪？”

“茶楼！”赵君财也不容可否地回答秦先生。

“白天茶楼，晚上戏院怎么样？”秦先生又作进一步要求。

听说要去戏院，方平连忙抢着回答道：“赵哥，晚上还是回家陪干妈吧，我已经答应她了？”

赵君财本也不想跟这个人去听戏，见方平抢在前面谢绝了，他也间接地推辞道：“秦先生你听听，要不让我一个人陪你去？”

秦先生不屑地看了看赵君财，笑着答道：“你陪我去？那还得另外叫两个女人！”

“那还不如在家陪老婆。”赵君财连忙笑着回绝。

三个人在茶楼玩到下午。出了茶楼，道别了秦先生，二人走在回赵家的路上，方平疑惑地向赵君财打听道：“赵哥，你答应西洋人的烟怎么办？已经没有那种好烟了。”

看着方平憨厚的眼神，赵君财却很开心。他首先笑了笑，然后告诉道：“他又没有和我签协议，没有就没有呗！我如果按原来的价格真的分给他一半，我还要少赚两百多个大洋呢，这种买卖只怕没人愿意干吧！”

“你不怕他们说你失信啊？”方平还是憨厚中夹着不解。

“他自己怕赔不签协议，这怎么能怪我呢！我敢肯定，他听了信以后，会和我们把明年的合同签了。”赵君财说起这些，表情中充满自信。

方平似乎有点明白了，他略带轻蔑地问赵君财：“那秦先生的这两百大洋，是被你连哄带骗蒙来的罗？”

听方平说出这样的话，赵君财理直气壮地解释道：“话不能这么说，这是他自己愿挨。真没钱赚的话，他就不会抢着要这个货了。”

赵君财这样一解释，方平好象也懂了一点其中的道理，于是向赵君财分析道：“按你这种做法，可以说是一招损棋，几头得利，说不定秦先生也会在今年和你签明年的协议？”

“小弟真是聪明人，等我把西洋人的协议签到手以后，你就找机会装做无意地透露给他听，让他象猴子的屁股着了火，坐不住。”

方平又有些不解了，问道：“我们的烟这么好销，何必这样地想方设法签协议呢？有多少就卖多少这不很轻松吗？”

赵君财的头摇得象货郎鼓，叹气说：“我刚才还说你聪明，怎么一下子又糊涂了。我说你做生意不如你老婆吧。你想想，我们生产这么多烟，万一他们联合起来压价，到时候你哭都来不及。再有，到那时如果有一个更赚钱的买卖摆在旁边，他想都不用想，就可以把钱挪去做别的生意。有一个协议压着，他必须考虑压金的问题。和洋毛子做买卖，更加要看重这一点。而我们的信誉就是绝对满足他们的数量和质量要求。”

方平有点似懂非懂，他不想再绕在这里面了，于是换个话题问道：“赵哥！你说洋人和我们长得不一样，今天这位秦先生，看上去怎么和我们长得差不多啊？”

“这是南洋人，西洋人长着蓝眼睛，鹰勾鼻，黄头发，样子很是吓人。后天我就带你去见见。”赵君财说罢，还微笑着特意瞥了一眼方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