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说离别 已是伤心落泪时

一节

赵君财走了。方平带着负责收购烟叶的各组人员，每天早出晚归，忙碌在各个种植基地上。而玉英更没闲着，她在家管理着勤杂人员，几乎每天都是方平还没有醒来，她就已经起床离开他，去做一天的人员安排。在这期间，夫妻两个都很少有独守的时候。这样忙忙碌碌，眼看计划中要收的烟叶越来越少了，玉英负责整理的烟叶也告一段落。这天收工后，玉英接着刚进门的方平，向他告诉并建议道：“方平啦，整理的这一边已经完工了，除了留一个人在家整理仓库，其他人都跟着你们去收烟吧。天越来越凉了，看能不能提早一点收完所有烟叶。”

“这样安排好是好，可是每一组加一个……”方平说到这里，他抬起头来向四处寻找着。见没找到要找的人，于是对玉英建议道：“把春生留在家里打理仓库吧。”

“我看还是让他跟着聪哥收烟去！对于你们外面搞收购的来说，增加一个人就等于增加一分力量。尽量争取早点把全部的烟叶收回来。家里的事，就由我来管理。要整理的烟叶也整理完了，反正我在家也没什么事了。”玉英说到这里，她抬起头来搜寻着。当她看见站在堂屋边等待开饭的玉昆，便朝着他喊道：“玉昆啊！烟叶整理已经完工了，你明天跟着你大姐夫收烟去。”

“姐！我不会。”玉昆象是提醒玉英。

“你把他们收好的烟叶挑回来，这也不会啊！”玉英用一种教导的目光瞧着玉昆。

“是！我知道了。”玉低头答应。

玉英将目光移向春生，向他指示道：“昆生，你就跟着唐大哥。也负责挑烟叶回来。”

“哦！我知道了。”秋生象领着了命令，低头答应。

看着秋生答应后，玉英这才转向挑着烟叶早已等在达里的刘聪，告诉道：“聪哥啊！明天就让秋生跟着你那一组收烟去。让他帮着往返接送你们收好的烟叶。你告诉他明天的安排，不然他找不到你们。”

刘聪笑着走向秋生，欢迎道：“欢迎你到我这一组来。你一来，我们收购的速度就更快了。”面对刘聪的欢迎，秋生只是笑了笑，算作回答。

工作做了大幅度的调整，收购进度自然的加快了许多。转眼间，就到了要向汉口送烟叶的时候了。

赵君财回汉口已经四十多天了，却还不见转回来。家里的特级烟叶经过整理打包计算，一共有六千多斤，全部放在玉英和方升成亲的那间房里。因为房子太小，还有四千多斤一二级放到了方妈住的房间里。

这天，一家人陆陆续续吃过早饭后，方平还是带着他的团队，照往常一样收烟叶去了。估计再有两三天，所有烟叶就能全部收完。家里现在只剩下玉英在做些具体安排。

因为不要整理烟叶了，下午便有一段时间闲了下来，趁着这段清闲的时间，玉英拖着沉重的步子，在仔细地查看屋里的烟叶。她对眼前这些烟叶有着别样的心情。因为这片片黄叶上，都凝聚着方平的心血。没有他的辛苦和智慧，这些山里人哪能种出这样好的烟叶来。没有他对孩子们的那份责任？这个家又是个什么样的情况呢？她真不敢想象。这时的她，心中突然冒出一个后怕的念头来。赵哥一来，方平就要跟他走了。这一走不知要多时才能回来。她和他成亲虽然还只有几个月，他们却有了七年朝夕相处的生活。七年的朝夕相处，何曾有过这样久的离别。餐餐同桌吃饭，朝朝日落而归。从玉英踏进方家的那天起，就天天在期盼他归来；或是怕他挨饿，或是怕他受寒。这些虽然是受升哥的影响，她心里何尝不怜爱他，不牵挂他？当她知道他有那份心思的时候，真想不顾一切。想着这些，玉英看看自己的肚子，还有一个月就要临产了，应该就在年关。到了那个时候，方平却要离开她。他也看不到自己的孩子出生。对他来说，一个人在外面的时候，会比她更加孤独。这是他的第一个孩子，平时表面上表现得那样平静，难道他的内心就没有一点异样的感觉吗？也许，他只是不想在她面前表现得那样特别吧？而对于玉英来说，能给方平生孩子，那是她最大的愿望。

此时已经进入了初冬，清冷的北风在呼喊着冬雪，也许过不了几天就要下雪了。玉英察看完烟叶来到堂屋里，却见不远的北风中走来了赵君财。他烧饼似的脸被呼啸的北风吹得通红。随着他的呼吸，口腔里却是不住地冒着热气，大而短的大衣双襟躺开，露出他水桶般的身子。还未进门，来不及做别的招呼，他首先着急地问道：“弟妹啊！我来了，烟叶已经收完了吗？”

“赵哥你终于来了！烟叶还差两天才能收完！”玉英说罢，笑着将赵君财迎进屋里。

赵君财进得门来，他一边脱去外面的大衣，一边骂道：“这鬼天气！只怕要下雪了。我们得赶在下雪之前把烟运出去。”说到这里，他又用探问的语气问道：“老弟呢？”

“还没有回来呢！剩下一些边远地方，由于路程远，回家要晚一点。”

“不管怎么着，明天一定要开始起运，剩下的那些烟就让他们帮着收拾去。等到运完了，烟也收完了，争取三天以后起锚。”此时的赵君财，认真而又干炼，没一点拖泥水的话语与行为。

不知方妈是不是在里屋听到了动静，她牵着志慧从房里出来了。刚进堂屋便对着赵君财的背影，高兴地喊道：“君财啊！你来了！”

听到方妈的喊声，赵君财的脸立刻变成了庙堂上那尊笑得最开怀的笑佛，他连忙迎过去笑着回答道：“干妈啊！您还好吗？我没在这里陪您，您背着没有骂我吧？”

“干儿子哎，我哪里骂得出口啊？你这样精灵似的，想你都来不及呢。”方妈高兴得满脸堆满了笑容。

赵君财迎到方妈面前，扶着她的双肩，故做神秘地笑道：“哦！让我看看，想我想掉肉了没有？”他说着就装腔做势地上上下下打量起来。打量一会儿，他又装做很失望的责怪道，“哎，没有，一点也没有。我说呢，您有方平老弟在，怎么会想我呢？这一回啊！我把他带走，看您想不想掉几斤肉。”

“感情你这次是故意来气我的啊！”方妈也故意装做生气了。

赵君财没有去理会方妈的责怪。他转身回到桌边，在包袱里拿出一节花缎子布来。然后再次转向方妈，讨好般地笑着说：“干妈您看，这是我妈非要我带过来送给您的。我说您穿麻袋片都要比她显得高贵，她还不信。您瞧瞧，这料子穿在您身上，只怕会气死皇母娘娘了。”他一边说，一边将料子披到了方妈身上。

玉英在一边看着他们这干娘俩，简直比看戏还逗人。正在这时候，方平一行六人担着烟叶挤到门边了。已经一脚踏进门的方平，向堂屋里的他们招呼道：“赵哥！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