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愿小愿 国兴才有民如愿

一节

没有了战争的日子，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就迎来了改朝换代的举国同庆。

这天的清晨，天还只刚刚露了淡淡的晨曦，志清和往常一样早早地起来。出了院门，脚步不自觉地朝方平生前欣赏山景的地方走去。

自从母亲去世的这些日子以来，志清每天早晨就这样不自觉地想要站到这个地方来，似乎只有这个地方才能释放他心中的那份沉重。也只有这里才能感受到父亲的那份情感。每当他眺望着面前由暗变明的山色，他慢慢懂得了父亲当年为何会对这些山林有那么痴迷的情感，知道了他为什么一有事就要站到这里来感受一番。是因为只有这样的感受才完全发自心灵深处，不像人与人之间相对谈笑那样地浅薄。

山！无声无息地、慢慢慢慢变得清晰了，太阳慢慢慢慢地从东边的山背后升起来。一片欢腾的红色朝霞促捅着金色的太阳，才摆脱大山的遮挡，便毫不吝啬地把他们灿烂的阳光洒向广阔的大地，让黛绿的青山披上一层金色的霞光。

志清面向绵延的青山静静地站着，用心感受大自然每时每刻的变化。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了君如的声音：“志清！你还在这里啊？时间不早了，咱们一起去兰园吃早饭去？”

“哦！志承他们出来了吗？”志清回过头来，见君如带着孩子站在院墙外面等他，于是一边向她走，一边回答。

“他们还在后面呢。听英瑞说，马上就出来了。”君如站在原地，目视着志清。

“还是你和他们一起去吧，等你们吃完饭回来了我再过去。反正没别的事情等着要做，就留在这里照看一下。要是搁在早几年，这个时候早开始收烟了。可是今年，不知还有没有人送烟叶来。”

“就是有人送烟叶来，我们也没有多大的本钱啊？”群如用疑惑的目光注视着志清。

“去年在城里余下的那些烟叶，后来也出来了一点本钱，我还想把你们几个人的工钱借来用在这上面，其余的到时再另想办法。”

“志如不是说到时候她也来帮着想办法吗？等她回来了你就跟她说说，别一个人闷在心里。也许她比你更有办法。”见丈夫总爱把事情闷在心里，君如便好意想劝。

“国家刚刚解放，公家要办的事情很多，我们不能事事都望着她回来解决。事情只要办起来了，到时自然有解决的办法。”

“不指望志如，那你跟志明他们说说吧。我和志承的工钱怎么安排，最好征求一下他们的意见。”

“我当然会跟他们说，你也可以主动跟他们说啊！”

“大哥！大嫂！你们还没有过去啊？”志承和英瑞带着他们的孩子一同出了院门。

随着志承的招呼声，志清和君如一齐看向志承一家。志清随后回答道：“你大嫂在等你们一起过去。”

“哦！那就一同走吧，大哥，你走前面。”志承停在了志清面前，想让志清先走。

“你们先走。我留在这里看着，我怕在这段时间里来了人，却没人打招呼。”志清说罢，将自己的身体让到了一边。

“要什么招呼啊，自从吴家人跑了以后，我们不都是这样敞开着的吗？”志承毫不在意。

“又到了收烟叶的时候了，仓库里却还没有安排好。今年要做特种烟是来不及了，也肯定没有那么多的烟叶送来。另外，承放烟叶的竹台是少不得的。早上我在想，是不是请人在这几天赶几个竹台，对付了今年，明年再把它按原来的方法整体铺上。

“那也不在这一时啊？”志承仍然坚持要志清一同回兰园。

“以后都这样安排吧，开始收烟就要时时刻刻有人守在这里。”志清仍然坚持自己的想法。

“志承！就让你大哥留在这里吧，我们吃过饭早点过来。”君如觉得无论志承怎么说，志清是不会一同去的，还不如先吃了饭快点过来换他。

志承他们走后，志清一个人来到过去的烟库里，心情沉重地扫视着空旷的库房，回忆着过去的繁荣，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正当他心情沉重不得解法的时候，大门外传来了似曾熟悉的问话。

“方老板！方老板！方家有人吗？”

听到这样的呼喊，志清连忙走出仓库。当他出现在台阶上，只见一个似曾相识的人向他走来。他疑惑地打量着来人，问道：“你是？……”

“方老板你不认识我了？我还送过你家二小姐呢。”对方连忙作了自我介绍。

志清虽然记得有那么一回事，但他却根本记不起这个人来。又见他手里提着烟叶，于是礼节性地回答道：“哦！看样子你是来送烟叶的，可是我们……。”

“方老板，现在的情况我也知道。共党来了，旧社会的钱都废了，共党的新钱又还没有来，你现在就是用银圆收我的烟叶，我们也不敢要。我想先让你们把它卖了，得了新钱再给我。那样一来，大家都稳妥。别象以前一样，上午卖掉些东西，好不容易换来的钱，下午就不能用了，一年的辛苦，就那样打了水漂。”

听来人这么一说，志清连忙答道：“你这主意好，我还正不知道到哪里去搞钱呢。”

“那好，我这烟放你这里，等你们帮我换了钱再给我。”来人说完就要走。

“你等等吧，我给个手续给你，将来你拿着手续来换钱。”志清连忙喊住他。

“要什么手续啊，我还不相信你们？”来人说完还是要走。

志清只好继续解释道：“并不是相信不相信的问题，而是将来这样的事情多了就会搞不清了，谁还记得哪个人放了多少烟叶在这里。另外我还要请你跟乡亲们说说，我们方家暂时只能按你说的这个方法收烟。不过，我请他们放心，我一定想办法帮他们卖个好价钱。”志清一边说，一边进到里屋。不一会儿，他拿了纸笔出来，又给送来的烟叶过了称，写一个依据给送烟叶的人，这才一路送客人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