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重逢 千年不变是亲情

一节

志如来到城里，已经是第二天了。按照她原来的计划，今天早晨必须得动身回乡下去了。她一大早起来，动手捆扎要带回去的书本，同时等待着志达帮她喊来挑夫，帮着她把这些书挑到乡下去。

志如的工作还没有完工，志高喊着她的名字进来了。他进屋就接过志如手里的活，一边忙一边问道：“志如啊！听志达说，你的这些书要带到乡下去？”

看着抢着帮忙的兄长，志如如实地回答道：“是啊！这些书是办学校用的。”

“你准备办多大的学校啊？这么多书！”志高一边捆扎书本，一边继续问志如。

“这里有两种书。一种是小孩子的正式课本，另一种是大人的识字本。现在乡下人基本都不识字，我拿的这些课本，还不知够不够使用。”

“是这样啊！我今天跟你一起回去，你就别请人了，还是让我来帮你挑吧。”志高捆好子书本，直起腰来，两手互相拍了拍灰尘。

志如意外地打量着志高，问道：“三哥，这么远的路，书又这么重，你能挑回去吗？”

“别人能挑回去，我怎么就不能挑回去？”志高笑着注视着志如。

“我是想，现在方家的这些人，还从来没有哪个挑过这么重的担子呢！何况还有这么远的路程？就是现在家里的那些男人们，可能也没法把这些书弄回去。”志如仍然看着志高浅笑。

见志如仍然不太相信，志高只好介绍道：“我啊！就是在北平的时候，肩上也放不了三两东西。是后来在延安学习，大家都要参加劳动，我不得不跟着做啊。开始跟着他们干一天下来，全身都象散了架一样，疲软得连饭都没兴趣吃；还因为什么都不会，也闹出了不少笑话。时间久了，慢慢地也就习惯了。加上我这大个儿，更是得天独厚的劳动好手。特别是劳动对意志的改变，让受益匪浅。”

看着志高那认真的样子，志如用敬佩的目光打量着他，感叹道：“看来啊，这人并不是生来就只能干哪一行的，后天的机遇才是最重要的。”

“是啊！时间不早了，吃饭去吧。吃了饭，我们马上动身！”志高近十年没回家了，此时的他是归心似箭。

“好啊！走吧！”这次回家，意外地有失散多年的哥哥相伴，志如倍感幸福。兄妹俩简单地吃过早饭，便一同上路了。

夕阳还高高地挂在天边，鲜艳的晚霞照在方家老屋的房顶和墙壁上。志高和志如已经站在了方平曾经站过的地方。志高放下肩上挑着的书本，面对这片既漂亮而又陌生的房子，仔细地打量着，回忆着。对于这个曾经富有的家，在他的脑海里已经找不到熟悉的影子，只有这塘边的老柳，水中的荷叶，以及屋后的竹林还能唤起他一些久远的回忆。他静静地站着，慢慢地移动着目光，想再搜索到一些破碎了的童年时代的回忆。

见志高停住脚步沉浸在回忆里，志如也不再前行了。她一边打量着房子一边介绍道：“这房子在最后一次建成两年多的时间里，一直都是姨妈和姨父在这里守着。后来，妈接到了你在汉口留给大哥的那封信，当时就决定从城里搬回来。那时候不单自己家里人多，姑妈一家也一直住在这里，听说大伯一家的二十多口人也在这里住了几个月。后来，爹就是在东面中间那一栋的房子里过世的。十多天前，妈又在那个房间里去世了。爹是因为大伯一家二十多口人的惨死而被日本人气死的。妈的过世一半是因为被骗而气不过。依妈那性格，另一半才可能是导致她突然去世的原因，她想死在爹去世的那间房子里。那里也是她和爹成亲的新房。

志如简略地介绍完，兄妹俩又同时提起地上的书继续向房子走去。来到院门前，志如又告诉道：“我们进院去吧，房子最里面的几栋我们进不去，但东边外面的这一栋被我强行借过来做了校室，你可以进去看看。你挑回来的书也正是要放到里面去。”

“好，你走吧，这些书让我来提。”志高说罢，提起书来跟着志如走进院子。

进到校室里，首先印入眼帘的是摆好了的桌子和椅子，然后就见天赐和志承两个人一道，正在往一块门板一样大的木板上涂锅底灰制成的黑色“土漆”。志如喊了一声“志承”，两个人同时回过头来，首先看了一眼志如，然后又不约而同地把目光转向志高。志承微笑的眼神只有淡淡的一丝疑问，神情并没有多大的改变。天赐却立即睁大眼睛，张着嘴，惊疑地盯着志高说不出话来。

志高连忙放下书本笑着走向天赐，同时招呼道：“天赐，你不认识我了？”

“三表哥！你是三表哥！你还活着！我哥呢，他是不是也同你一起来了啊？”天赐一下兴奋得不知所措，抱着志高的双肩使劲地摇晃着，放声地高喊着，全然忘记了要介绍志承。

经过天赐这一番行动的介绍，一边的志承已经知道面前的人是谁了。他睁着溜圆的双目，放射出意外和惊喜的光芒。同时急忙奔过去，抱住两个人的肩头，一边摇晃、一边兴奋地喊道：“三哥！你是三哥啊！我还以为这辈子见不到你了呢。你怎么一直信都不来一封啊？我们都以为你再也回不来了呢。”

三个人抱在一起摇晃着，大声欢笑着，争相表达从各自内心喷涌出来的情感。志高最后拍了拍两人的肩膀，告诉道：“好吧，那些以前的事我以后再慢慢告诉你们，你们这里还有好多事没完成啊？要不要我帮忙？做完了我们好回去见大哥和二哥去。”

“三哥，咱们这就回兰园去吧，没完成的事明天再接着做。刚开学没有那么多学生，能坐满一个教室就不错了。”志如说罢，带头动手关起门来。天赐和志承也兴高采烈地帮着料理起来。

他们出了老屋，一路兴高采烈朝兰园而去。刚接近兰圆，志承便迫不及待地一边跑，一边向兰亭那边高声喊道：“大哥！二哥！三哥回来了。大哥！大嫂！三哥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