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多相爱 能到共此白头时

一节

天才蒙蒙亮，玉英和方平都一同起来了。因为方启今天要回家去，方平和玉英相约一同去送他。

方启吃过玉英特别给他做的早餐后，三个人一道，出了方家大门，向船码头赶去。

在经过食品店的时候，玉英还给他买了一些食品，好让他在路上填一填肚子。弟兄一路说话，很快到了码头。方启临上船时，竟流着眼泪说：“平儿啊，我以后很难再来看你们了，你如果再来南洲镇的店子送货，兄长我想你能来我家里坐坐。托你们的福，家里现在条件也好了，你只管来，我们招待得起。”方启说罢，满是纵纹的脸上泪水涟涟，嘴唇也在颤抖着。

方平控制不了内心的情感，眼睛里也盈满了泪水，他答应方启道：“大哥，我去了一定来看你。你也一定要好好保重。”

“嗯！我走了，你们回去吧！……”方启扇动着嘴唇，象是还有话说，但他激动得说不出来了。揩了一把眼泪之后，只得挥手告别。

方启上了船。方平和玉英站在河堤上，一直等着客船慢慢起动。看着它缓缓移动在波涛追逐的河面上，又目送它消失在河道拐弯的地方。失去了牵挂的目标，夫妻俩这才下了河堤，又一同向《天下双宝》的店子走去。

到了店门前，店门还没有打开，他们只好在外面等着。此时， 店外已经来了一些比较熟悉的顾客。他们刚一看见方平和玉英，便连忙上前问道：“方老爷，方太太来了。听说方老爷回了老家，您是什么时候出来的啊？”

方平谦虚地笑了笑，平和而礼貌地回答道：“劳您记挂，我是昨天出来的。你们这么早出来，是来买盐还是买烟啊？”

“如今时世不太好，都想买点储下来。”

“有备无患嘛，储存一些也有道理。” 方平表示赞同。

“吱呀”一声，店铺的小侧门打开了，刘聪出现在门里。迎面看见方平，他跨出门来问道：“平儿！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这么早就站在这里了。”刘聪问完了，又忙着去取店面的门板。

“昨天回来的。”方平一边回答，一边看刘聪开起店门。

店子的门板一块块地取下来了，店里面的玉昆正在准备包货用的牛皮纸和席草。看见方平来了，他浅笑着跨出门来，招呼道：“姐夫，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吃过早饭没有啊？”

“这么早吃什么饭啊？我们是送大哥出来的，就便过来看看。” 没等方平开口，玉英抢先回答。

店门刚一打开，外面的人便争相往里站，刘聪一边招呼生意，一边告诉道：“平儿啊，盐顶多维持明天，烟也要赶快运来，我估计南县那边的烟早就没有了。这全是因为怕日本人打过来，世道一乱，没地方买去。”

“我昨天上午在这里都没听你说起过，今天怎么突然有这么一个信息？”

“这消息正是昨天下午有个南县人说起，我是想你今天反正会来，这就来告诉你。”刘聪淡淡地讲着南县那边的情形。

出现这样一个新的问题，方平后悔道：“早知道是这样，我昨天带十车烟叶过来就好了。当时说走就走，没考虑别的。”

面对这突然变化，玉英沉思一下，果断地向大家吩咐道；“方平，你写张字条让玉昆送回去。要志明送十车烟叶来。玉昆你在家休息二十天再来。志明来了以后，聪哥你回去，帮我把余下的烟叶送到南县那边去。从南县回来之后，你也在家休息二十天再来。你们走了的这段时间里，由方平和志明来守这个店，过年的时候你们就不回去了。以后店里没了盐，生意清淡，在日本人没打过来之前，就这点烟叶生意也要守在这里，看看将来有没有机会再让生意兴旺起来。等志清从汉口回来以后，读书的孩子也放学了，我们全家再一同回去。这个店子还需麻烦聪哥你多操心。”

听着玉英一口气安排完所有事情，在座的人都敬佩地目视着她，并点头答应。方平马上遵照她的吩咐，动手写起纸条来。

玉昆接过纸条，又进里面拿了几件常穿的衣服，兴奋地向方平和玉英告别道：“姐姐！姐夫！我走了，过二十天再来。”玉昆在志清回来之前本来是安排了回去，因为盐的到来而没有去成。今天突然要回去看妻子儿女了，自然抑制不住内心的兴奋，他几乎是一脸笑容、一路小跑地往家里赶去。

玉昆走后，玉英准备去给大家做早饭，方平也动手招呼顾客。突然，方平着急地喊道；“玉英，这里的早饭先别做了，快回去把那些读书的安排好吧。已经不早了，不知他们怎么办的。”

“哦！我怎么把他们给忘了。那你们的早饭就自己想法吧，我走了。”

玉英说罢，一路小跑地往家里赶去。

玉英走后，方平向刘聪念叨道：“聪哥！你会不会做饭啊？我可从来没有做过饭。你要是不能做，那我们就只能饿肚子了。”

“就是做的不好也不能让你方老爷饿肚子啊！”

“聪哥！你干嘛这样欺笑我。”听刘聪叫他方老爷，方平有点不高兴了。

“我不是欺笑你，我是想说你有一个好老婆，她把你当神一样供着，当眼珠子一样护着，当孩子一样爱着。哪个大老爷有你这样的福气啊！”

面对刘聪的夸赞，方平的心里就象喝了蜜一样地甘甜。虽然他并不想在人前把这份心思表露出来，但是，那幸福的内心硬是写在了脸上。正忙着的刘聪也偷偷地看着他微笑。

因为生意太忙，刘聪一直抽不出空来做饭。过了半个时辰，却见玉英提着两个布袋来了。刚一进门便问道：“你们还没有吃饭吧，我端了一些饭菜来了。”玉英一边说一边解开布袋，只见里面露出一大蒸钵菜来。她轻轻地一样一样把它们摆在了柜台上。等玉英摆好饭菜，刘聪也拿来了碗筷。玉英一边给他们盛饭一边向他们解释道：“聪哥啊，这段时间这边就不做饭了，我把饭菜从家里送过来。反正每天都要过来看看。”

“随你安排吧，我后天就要回去了。这里回去路上要一天，到南县去至少要三天，还要回家休息二十天，再回到这里就紧挨过年了。”刘聪在盘算着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