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不太尽兴啊，我都没什么出场机会。”伊莱娜一边咬着干粮一边抱怨道，“那神父真没毅力，你们这关还没过就自己滚蛋了。”

“该怎么形容你呢，普莉希拉小姐？”宇文碎做在伊莱娜对面，卖力地搓动着木条，今天他负责生火，“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哦，‘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那个惹人厌恶的神父消失后的第一个傍晚，宇文碎和伊莱娜坐在帐篷里闲聊。放在平时，宇文碎应该和易罗恩、阿玛依他们在一起谈天说地，但今天他们纷纷提出要与家人团聚，就只剩下宇文碎一个人待在帐篷里了。伊莱娜也没办法继续当电灯泡，就跑到宇文碎帐篷里吃晚饭了。

“要是现在我眼前有只鹿，我就能生吞了它。”伊莱娜艰难地吞下最后一口干粮，“早知道就带点肉干出来。”

“别再说了，再说下去明早吃饭的时候，看见干粮我会哭出来的。”宇文碎将脑海中享用美食的画面从脑海中甩出去，“雅克呢？他也是单身汉吧，难不成正在试图找一个翼人老婆吗？”

“他说要去找找野味儿，实在是忍受不了干粮了。”伊莱娜嘴角突然翘了起来，“雅克的手艺可不错，和樱庭步有得一比。”

“你觉得他能在这种天气里找到野味儿？找到了也盖着一大层雪花，说不定还会被冻烂。”

在这样的天气刚出现的时候，冻死街头的流浪汉数量非常多，也有些人运气稍好一点，只冻坏了肢体，至少命还在。不过宇文碎却在《手札》上读到：“春夏秋冬，各有优点。”而“冬”的优点，宇文碎到现在也没能亲眼见证。

正当他们闲聊之时，一个身影跌跌撞撞地冲进帐篷，竟然是雅克。他身上落着一层白雪，手里拿着一柄短剑，他张口便说：“我有两个消息……”

“等会儿，要是一个好一个坏就只说坏的就行了。”宇文碎说。

可雅克摇摇头，露出狡黠的笑容，说：“其实是两个好消息，你们相信吗？”说完这句话，他丢下惊讶不已的两人不管，退出帐篷，而再进来的时候，身后竟拖着一只鹿。那鹿硬邦邦的，很显然是死于严寒。

“没有腐烂吗？”伊莱娜端详起这东西，连着眼下好几口唾沫。

“据说在‘冬’这个季节里，由于寒冷的缘故，食物是很难腐烂的。”宇文碎说出他从手札上看到的知识，“不过冻过的肉味道会变差。”

“先别急，这只是第一个好消息。”雅克说，“第二个的话，你们还是自己看看吧。”接着，他撩开门帘，示意宇文碎和伊莱娜走出去看看。

“雪……停了？”宇文碎说。

“啊，真的停了。”伊莱娜伸出手捏了捏自己的脸，“而且这不是做梦。”

很快，伊莱娜和雅克听从宇文碎的建议，决定用这只鹿做汤，雅克掌勺，替一直在队伍前列开辟道路的人补充些营养，同时让阿玛依带着一群翼人，去寻找其他野味儿。没有了风雪，在银装素裹的林地里潜行，倒不失为一件有趣的事情。对于这些常年生活在悬浮岛的翼人来说，地面上的一切都是新奇的——尤其是年轻的翼人。阿玛依率领的这些人收获颇丰，而且很幸运地发现了一批“冻兔子”——容易处理，味道不错，而且营养丰富。

到晚上的时候，基本上所有有力气活动的翼人，都跑出去寻找食物了，做的东西也丰富起来，甚至有人发现有些冻过的浆果味道也很不错。

“这就是你和瓦尔特商量之后的结果吗？”

宇文碎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正拿过一个临时用树干做出来的木碗，盛上一碗热汤，递给身边的伊莱娜，而伊莱娜则将这碗汤继续传递下去，一直递到嘉儿手里。围坐在一起的人从左到右依次是：宇文碎、伊莱娜、维吉尼亚、易罗恩、嘉儿、雅克，以及阿玛依夫妇。宇文碎和阿玛依坐在锅边，给其他人盛汤，一起享用几天来最好的一顿晚饭。

“我不清楚。”嘉儿端着碗，看着这碗肉汤说，“龙的想法不是我们能猜得透的。”之后摇了摇头，轻轻喝一口汤。一股暖流从口中直接暖到胃里，如同一把薪柴点燃了将要熄灭的炉火一般，四肢百骸都散发着暖洋洋的感觉，无比舒畅。

“这汤，真好喝。”嘉儿由衷地赞叹道。

“多谢夸奖。”雅克也拿到了肉汤，在向嘉儿道谢之后，闭上了双眼，开始餐前的祈祷。

“雅克真的是教徒啊，我还以为他只是说说而已呢。”宇文碎向伊莱娜耳语道。

“‘雅克’是斯特林帝国的洗礼名，可那儿可没有用洗礼名来当自己名字的传统，我也没听说过有武艺高强的骑士姓‘格里佩’。”伊莱娜吃饭的时候一般是不说话的，今天却是个例外，压低了声音，话匣子一打开就收不住，“不过十几年前，斯特林帝国有一个很出名的人叛逃了，而那个人的洗礼名就叫‘雅克’。斯特林帝国的皇帝对此非常气愤，将此人从国家的历史中抹去了，不禁宣布他叛国，还宣称他亵圣。当时我年纪还小，没记住那人的名字，可他的职务曾是我的憧憬，因此从来没忘过。”

说到这里，伊莱娜看向宇文碎，两人视线相交。宇文碎送到嘴边的碗也停下了，等待伊莱娜接下来要说的内容。

“圣骑士，那个叛国亵圣的罪人，曾经是斯特林帝国的圣骑士。”伊莱娜语气，就像在回忆一段荡气回肠的故事，“从辛伊尔王国的骑士考核中脱颖而出，信仰坚定，武艺高强，万中无一，圣导师会指引他的方向，圣先知会成为他的助力，先贤五剑会视他为知己。这就是‘圣骑士’三个字的分量。”

宇文碎看了一眼坐在右前方的雅克，心中思绪翻腾——这样的故事，应该有人使之流传下去才行啊。

“难道暴雪的止歇，其实是圣骑士的福泽吗？”宇文碎喃喃自语着。

“不过这些话其实都是我瞎编的。”

“你就不能看看气氛吗，普莉希拉小姐？”

“行了，着点儿小事儿犯不着生气。”伊莱娜将木碗递给宇文碎，“再来块肉，雅克的手艺棒极了。”

宇文碎瞥了一眼锅内，之后将自己手中的肉倒进伊莱娜碗里，说：“你就吃这个吧，算是对你欺骗我的小小惩罚。”

“切，小气的男人。”

话虽这么说，伊莱娜还是满心欢喜地品尝起来。而宇文碎拿着自己的碗在锅里面找了又找，连个肉星儿都没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