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的身体素质，并不能完全适应阿伊尔的环境。这是在宇文碎看见大圣堂的大门之时，摸着自己起伏不定的胸口，想到的第一件事。

他和易罗恩两个人一路上直冲过来，不记得放倒了多少翼人。真要说起来，还得感谢千百年前给翼人教会制定规矩的那个人——不能飞的翼人对他们的威胁大大降低，再加上随着时间的推移，翼人对于这两个人的恐惧愈发严重。本以为只是来打发下贱的种族，却没想到有这么多同胞送掉性命，理想与现实的落差，狠狠击垮了这些坐井观天、夜郎自大的家伙。

否则，宇文碎和易罗恩就是神功盖世，也没法撑到现在。两人距离大圣堂，还有不到一百级台阶，他们站在原地，稍事休息。

“怎么样，现在要冲进去吗？”宇文碎说，“我觉得还是再等等比较好。”

“嗯，再等等吧。”易罗恩表示同意。

两人没有放松警惕，却并没有察觉到其他人的气息。在大圣堂附近，已经没有那么多建筑可供翼人藏身，视线所及的范围内，只有他们身边有几栋低矮的小木屋而已。在宇文碎看来，此时如果出现翼人的追兵，一定是从他们身后追过来。而他放眼向下望去，看不见任何活物的踪迹……

当然，宇文碎也有担心的事情。这一路上，他没见到几个用弩的翼人。他觉得弩箭应该是翼人的主要攻击方式之一，甚至心里面一直在盘算如何对付埋伏在山路上的翼人射手，可除了围在屋子周围的那些翼人之外，宇文碎没见到任何一个用弩箭的翼人。

“我们走吧。”易罗恩再次举起盾牌，深吸一口气，向大圣堂进发。

这一步，给宇文碎提了个醒。

“盾！”宇文碎一声怒喝，易罗恩下意识地将盾牌高举，接着就听到“铛”地一声，什么东西撞在了他的盾牌上，而且力道不小，震得易罗恩半边身体发麻。紧接着，宇文碎用力推了一把易罗恩，两人向左边的扑了过去，几发弩箭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擦过他们的小腿。还没等两人站起身来，就看见大圣堂前门大开，翼人们蜂拥而出。这些翼人可不是手持刀剑棍棒准备近身肉搏的战士，而是蹲着手弩准备大开杀戒的射手。两人就势一滚，将一个小木屋当成了掩体，躲避暴雨一般的弩箭。

“人数多吗？”易罗恩问，“好像刚才逃掉的那些翼人也混在里面了似的。”

“听声音是挺多的。”弩箭刺穿墙壁的声音不绝于耳，翼人的咒骂和呼喊此起彼伏，“大叔，你在这儿这么多年，就不认识几个翼人朋友吗？”

“不好意思，你会和猪交朋友吗？”

“说的也是，毕竟他们是你的仇人啊。”

“想什么呢，小子。”易罗恩自嘲地一笑，“‘猪’指的是我。”随后他猛地打开小屋的门，就看见一个翼人从窗户翻进来，双脚还没落地。易罗恩一声断喝，猛地向前一窜，手中的盾牌重重地撞在那名翼人的脸上，直接将他的身躯堵在窗口，顺便将另一个想要翻进来的翼人推下去。接着另一只手将长剑刺进对方的身体，剑上传来异常沉重的手感，两声不同的哀嚎传入易罗恩的耳朵——说明后面那个倒霉蛋儿也被刺中了。

宇文碎没有进屋，而是将脑袋从右侧探出，查看外面的情况。一看之下可不得了，在门口列队的翼人就有数十个，还有不少正在从左右两侧包围他们。时间一久，易罗恩和他双双力尽之时，就是一命归西之日。宇文碎只能在心中暗自祈祷，希望时间过的快一些。

因为，援兵的到来是需要时间的。

“大家快包上去啊！要赶在那人来之前结局掉这两个人！”

宇文碎听见有个翼人的声音在高喊这句话，开始担忧起来，便闪身躲进屋内，一屁股坐在门口左侧。小木屋内空荡荡的，似乎是个已经废弃多时的仓库。易罗恩正蹲在窗边，阻止翼人从窗户翻进屋内。木屋的墙壁算不上厚实，易罗恩将盾牌立在身体和墙壁之间以防万一，宇文碎可就没有这么方便的东西，一发弩箭穿过他右边的墙壁，从他鼻尖前方擦过去，令他出了一身冷汗。可上天连害怕的时间都没留给他——两个翼人挥舞着短刀就从门口冲了进来，幸好宇文碎“眼疾腿快”，将两人绊倒在地，在他们背上连砍数刀。

“还没来吗？”易罗恩将盾一抬，正好顶在一个翼人探进窗口的下巴上，另一只手的长剑瞬间就将那翼人的脸砍开了花。

“快了！”宇文碎左手抓着一个翼人的手腕，右腿飞踢对方下颌，翼人吃痛后仰，他就顺势一刀，结果了那翼人的性命。

就在他们等援军等得心焦之时，却感觉翼人的攻势渐渐弱了下来，呼喊的话语也愈发慌乱，不再有之前的嚣张气焰。易罗恩和宇文碎相视一笑：援军已到。两人深吸一口气，扶着窗框，一前一后跳了出去。

形势已经逆转。要问翼人为什么失败，就只能怪他们太傲慢，太狂妄，以至于抓上来的异种族究竟是干什么的，都没弄清楚。

作为援军前来的，不是别人，而是路德维希所率领的异种族们。正如易罗恩隐藏起自己骑士的身份一样，大多数人都隐藏了自己的真实身份，或者部分身份。有人谎称自己是石匠，而实际上他的主业却是医生；有个侏儒说自己是打铁的，实际上却是个矿工；有个地精说自己是医生，实际上却是铁匠和武士——他和易罗恩关系还不错。

在路德维希救他们出来之后，所有人都加入了反抗翼人的行列，武器以弩为主，这东西易于操作，杀伤力又大，再加上路德维希指挥得当，起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他们顺着地下室的通道一路走出来时候，发现身处半山腰附近，便开始向山顶进发，碰到落单的翼人是，就会解决掉，一来算是给这些人涨涨士气，二来也能回收一些弩箭。

数十人压抑多年的怒火，尽数倾泻在了这些翼人身上，他们死的死，逃的逃。不消片刻，宇文碎等人就站在了大圣堂的门口，身后尽是翼人的尸体。为了防止再次被埋伏，宇文碎让众人分成两列，躲在门的两侧，不要直接露头。就在宇文碎向探出头看个究竟的时候，教皇拉吉奥二十五世那令人厌恶的嗓音，在空旷的大圣堂里回荡起来。

“干得不错啊，拉文！不过我劝你还是小心点儿啊！你应该和那些地上的杂碎联手了吧，问问他们吧，为什么没有救出你心爱的小鸟啊？啊！拉文，你要是现在进来，能看见很精彩的一幕呢，你要不要……”

后面的话非常难听。不过也没有人听。

“你确定没问题？”易罗恩问。

“放心吧，我从没失手过一次。”路德维希说。

宇文碎点了一下头，然后率先冲了进去，易罗恩紧随其后，两人冲进去之后就向大圣堂两侧奔跑，吸引了两名射手的注意，给路德维希的留出了机会。她单膝跪在门口，端着红莲铳，瞄准教皇的头顶，开火。

正中眉心。一切都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