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能找个好位置,让我看清楚尊敬的市长大人,在知道自己功亏一篑的时候,脸上会是什么表情。”
宇文碎一边说着,一边将怀中不断挣扎的男人勒昏,然后轻轻放在屋顶上。伊莱娜在他前方占着,目光锁定在走在街上的拉法斯身上。宇文碎走到她身边之后,两人看了对方一眼,同时纵身一跃,跳到对面的屋顶上。伊莱娜轻松自如,宇文碎略显疲惫。
距离三方协议的签署,已经过去了数个小时,现在是正午。拉法斯在签署协议之后,提议直接前往赫尔提的办公室,先发制人。对此,阿尔辛和莫丰北没有表态,宇文碎认同他的做法。在拉法斯出门后不久,他就带上伊莱娜,跟踪起拉法斯来。街上耳目众多,他们俩只好走楼顶,虽然也会有赫尔提派出来的私人卫兵或者上来巡视的执法骑士,可在他们两人的眼中都不算障碍。
“不过啊,碎。”伊莱娜一面留意着周围的动静,一面和宇文碎交谈起来,“拉法斯还是有可能背叛我们的吧,说实话,站在他的角度,我并不觉得我们的条件很诱人。”
宇文碎用力摆头,让自己的意识保持清醒,然后回答道:“确实有这种可能,但前提是赫尔提能够开出比我们更诱人的条件。”宇文碎注意到拉法斯转了两个弯之后,身影就会消失不见,便在伊莱娜的肩膀上轻拍一下,让她注意到情况的变化,然后退腿上加快速度,追上拉法斯的背影。
“不过这一点,你应该比我清楚吧。”宇文碎在确保暂时不会跟丢之后,开始和伊莱娜聊天,”赫尔提应该是你原来的老板吧,在你当佣兵的时候。”
宇文碎这么一说,伊莱娜先是吃了一惊,之后才想起来,自己曾经向他说起过,自己曾经是奴隶贩子的保镖,再加上其他的一些蛛丝马迹,猜出她与赫尔提曾经的关系并不困难。伊莱娜镇定心神,说:“没错,但我可不敢说‘了解’这个人,因为他实在是令我觉得恶心——虽然我也不是什么好鸟就是了。”
伊莱娜的说法,仿佛在可以作践自己。宇文碎听在耳里,心中小小地刺痛了一下,他连忙岔开话题,说:“赫尔提应该没有本事向拉法斯开出更优渥的条件,如果他能的话,早就这么干了,不会给我们可趁之机。而且,如果他真的能开出条件,那又何必去找拉法斯的哥哥呢?他不可能不知道他们两兄弟的关系,这种做法,只能是不得已而为之。珑国有句古话,叫‘一子错……’”
“……满盘输,啊。”
宇文碎话说到一半,下一句被伊莱娜接了去,两人之间暂时陷入沉默。不远处已经能看见市政厅的穹顶,而赫尔提的宅邸,就坐落在市政厅的东北方看,足足有三层楼高。而宇文碎上次来到卢文特的时候,并没有见过这栋建筑,估计赫尔提在这上面耗费了不少的财力啊
“你知道的龙言还真不少啊……哦,对,你是斯特林帝国的贵族大小姐来着,我都快忘了。”宇文碎突然说。
“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伊莱娜有些不悦,关于家族的命运,她不太想提起,“别说你忘了,我自己都不记得伊莱娜·普莉希拉曾经是个贵族呢。”
“确实,五大三粗热衷暴力的女人,和优雅高贵之类的词总是没有缘分的。”
“……看来天天说着自己想当个说书人却每天裹着一身铜臭,还对美丽少女呼来喝去的人,确实不知道何为优雅高贵啊。”
总感觉,这样的斗嘴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现在听来竟然有些怀念,宇文碎不禁露出一丝笑意,而这一抹浅笑恰好被伊莱娜的眼神捕捉到,随即说:“你不会是那种越被人骂越开心的不正常角色吧?那小女子以后一定对您倍加礼遇……”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突然,伊莱娜将宇文碎扑倒在地,而两支袖箭正好掠过他们两个的头顶。宇文碎随机应变,用力一推伊莱娜的肩膀,宇文碎借力向右侧滚开,伊莱娜则是顺势双手一撑直接向左侧跳开。两人一抬头,发现了各自的目标。他们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那两名手持弩箭的敌人面前,伊莱娜送上一拳,宇文碎飞起一脚,将对方打昏。这一次,由于距离目的地很近,宇文碎在房顶上找到一个烟囱,把那两人藏在阴影之中。
经过这一番动作,两人之间又没了那种轻松的气氛,宇文碎觉得有些可惜。如果他此时观察伊莱娜脸上的表情,就会发现她心中所想的事情,和他是一样的——眉宇之间都是“可爱的恼怒”,仿佛玩伴被人夺走的小女孩一般。
宇文碎注意到拉法斯走进了市政厅,而不是绕过它前往赫尔提的宅邸。不过在如何偷偷潜入那里这个问题上,宇文碎犯了难。两人目前所处的楼顶,距离市政厅还有一段距离,仅凭跳跃是无论如何都进不去的。凭借伊莱娜的龙人血统,或许可以一试,但落地之时的巨大声响,也势必引起别人的注意。唯一可行的办法,只剩下从地下室进入这一条路——宇文碎看见市政厅外围的墙角有一扇矮门,并且没有上锁,还是在卫兵视线的死角。几经考虑,宇文碎他们还回到地面上,趁旁人不注意,钻进那扇矮门。
不过宇文碎猜错了一件事:这门后并不是潮湿的地下室,而是肮脏的下水道。
“这里的味道和第一次与阿方斯见面的时候……”
“碎,你要是再说下去,我就在你的烤土豆里面加点特殊的作料。”
宇文碎老老实实地闭上嘴。
好在卢文特城的下水道并不复杂,没过几分钟,两人就进入了室内,并且顺利地躲进赫尔提办公室旁边的一间屋子。顺便一提,赫尔提的办公室在四楼,而他的怒吼在一楼都听得清清楚楚,因此宇文碎他们才找得毫不费力。宇文碎他们现在所处的房间也是一间办公室,但不是很大,杂乱的程度和拉法斯的办公室不相上下。比较奇特的是,墙上挂着一幅男人的画像,笔法很拙劣。两人定睛一看,发现画像上有两个小洞,正好将赫尔提办公室内的景象看了个清清楚楚。
赫尔提气得浑身颤抖,而拉法斯平静地笑着,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
“你小子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赫尔提气急败坏地说,“花样玩儿够了没有?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这不是花样,赫尔提先生。”拉法斯说,“我们完全能够肯定,您现在并没有权利取回那十万金币,而且本行绝无任何责任。一小时之前,本行已经通告所有想要提款的用户,今晚闭店之前,将满足他们的要求。”
“……如果你脑袋里面进了泔水,我就原谅你,但现在你他妈最好给我听好。”赫尔提的架势,就像要一掌拍死猎物的棕熊,一点点逼近拉法斯,“老子要提款,全部金币,现金。计划有变,不需要你不给……”
“没有认清状况的是你,赫尔提·阿巴杰斯。”拉法斯笑着站了起来,“你应该对布拉迪威德银行很熟悉,对吧?”
“你在说什么屁话,我再说一遍,给我……”
“你还不知道吗?消息不够灵通啊。”拉法斯说,“布拉迪威德银行已经将他们的债权卖给了我,赫尔提·阿巴杰斯,而且利率还涨了一些。你这肥猪最好给我想清楚一点。现在你有两条路,要么还清你还欠着的利息,要么卷铺盖赶紧跑,要是被我抓到,就等着上林特的角斗场吧!”
撂下这句狠话,拉法斯扬长而去,赫尔提在他的办公室中,呆若木鸡。宇文碎很想笑,但伊莱娜捂着自己的嘴瞪了他一眼,令他从心底里跑出来的欢笑,又藏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