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力气去质问他到底有什么目的,但看他的反应,似乎对我本人怀着一种比较复杂的感情,显然这不是什么善茬,但对方也不急着弄死我,似乎是故意想要试探一下我能不能承受金蚕蛊似的,这目的应该绝非只是恶趣味想要折磨我这么单纯。
他蹲下身子,把我的头一把扭起,然后摇了摇头道:“大概真的是我想多了,算了,要确认的事也确认过了,留你的活口,只会让少主的心思更乱,更无法专注于教内事务而已。”
他的手掌心中隐约透出几丝银光,眼神锐利而狠毒,不需要再多说什么,我瞬间意识到他对我已经失去兴趣,准备斩草除根,一了百了了,连忙撑起身子,想要逃走,但是脚上一用力,刚触碰到地面,便感到身如刀割般剧痛,还没站好,就又一屁股摔了下来,疼的我龇牙咧嘴。
他见到我突然跳起,也吓了一跳,大概是没想到我被金蚕蛊毒加身的想现在,还在想着反抗,于是朝后跳了三步,接着反手丢出三枚如同飞刀一样泛着银光的蛊虫。
我想起怀里还藏着桃木剑,连忙想要拔出抵挡,邪巫教毕竟是以巫蛊邪法为主,体术武功多半只是些皮毛,他丢飞刀的技术并不怎么精湛,肉眼可以清晰看到飞刀丢来的轨迹,若是全身贯注,还是可以挡住的。
然而诡异的是,那三柄“飞刀”才飞到半空,便陡然张开翅膀,在半程中速度二次加快,无论反应多快的人,都无法挡住。
正当我感到绝望之时,忽然一道红纱毫无征兆的从头顶飘下,轻飘飘,软绵绵的,看上去一点力道都没有,但偏偏是这看上去弱不禁风的红纱,却把那一道道锐利的银色蛊虫全部都抵挡在前,一只都没有能够冲破阻拦,钻破这层轻纱。
男子警觉的回头一看,神色显然变了许多,其中吃惊占了大多数,其次还有一些紧张和……说不出具体意味的愤怒?
剧痛难忍的我,看到自己的性命在千钧一发之际被保留了下来,顿时松了一口气,之前因为面临生死关头而暂时置之脑后的头疼,如今重新汹涌席卷而来,我无法分神去看来的救星究竟是谁,只是不断的在地上打滚,却听到那边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苗韫!你对他做了什么!我们不说已经谈好条件了么,你应该护送他安全离开村子才对!”
那如同银铃一般清脆,如同百灵鸟一般悦耳的声音,不是婉琳,又还能是谁?
我就像是在水中落难即将淹死的人,忽然看到了眼前飘来的稻草,顿时集中起全身剩余的所有力气,克服了钻心的疼痛,抬起头来,确认眼前的景象。
没错,那就是婉琳,真真切切的婉琳,她的一颦一笑,她的身姿容貌,全都如同以前一样,只是多了一份隐约的憔悴。
虽说之前我可能已经两次遇到过她了,但是第一次是处于那间满眼**的丸吞之室中,连我自己都不敢确定是不是幻觉,而第二次我则身中禁制,躺在祭坛上,只听到了婉琳的声音,却没能爬起来亲眼看下她的样子。
时隔多日,再次见到这张熟悉的脸庞,我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内心如同波澜壮阔一般的激动情绪,金蚕蛊的疼痛,在这一刻好像也是浮云飘过一般不值一提。
她也注意到我在看她,应该是发现我正处于剧痛折磨之中,顿时眼睛一酸,脚底生风,如同凌波微步、罗袜生尘一般的闪到我身旁,将手指搭上我的脉门,稍微沉吟了片刻,便大惊失色的对着那个被称为苗韫的男子喊道:
“七分金蚕蛊?!你从哪里搞到的这东西!你为什么要给他下这种蛊!”
苗韫似是很不以为然,只是冷冷的看着婉琳,言语中并不怎么恭敬:
“呵,尊敬的少主大人,想来你是离开教中太久,或者贵人多忘事了,教中这些年来一直在试图复活传说中的我教圣物金蚕,虽然还没能做到培养出新的纯血金蚕,但是通过将各种和金蚕种曾有过血缘杂交的蛊虫反复配种和筛选后,如今已经可以培育出拥有七成金蚕蛊血脉的蛊物了。”
原来虽然那只存在于邪巫教古老神话中的金蚕蛊,如今已经几乎灭绝了,但是当年他们的先辈,曾经试图把一些寻常的蛊物和金蚕交配繁殖,希冀能够为这些蛊物引入金蚕的血脉,强化它们的作用。
或许是当时金蚕蛊还不是稀缺资源,虫苗比较丰富,因此后来流传了一大批成功的改良蛊物到后世,当然了,从千年以前流传到现在,它们本身还带有的金蚕血脉,肯定已经极度稀薄了。
因此邪巫教中人,为了试图复活那传奇的镇教蛊物,将相对来说,还算有一定程度金蚕血脉的蛊物集中在一起,令它们大量交配繁殖,理论上来说,只要后代数量够大,里面就一定有极个别的个体,会含有远高于父母之辈的金蚕血统。
经过这样一层层的配种、筛选和培育,他们目前已经培养出了体内金蚕血脉高达七成的品种,若是假以时日下去,想来八成、九成甚至无限接近于纯血也是有可能的吧。
“可你为什么要给他种金蚕蛊,这蛊物就算是对你这种身份的人来说,也是极难弄到的吧,你到底想干什么!”婉琳丝毫不在意对方言语中的讽刺之意,只是仍旧追问道。
“少主,你应该知道的吧,为何金蚕蛊自古以来就是我教圣物,并非单单只是它作为蛊物,杀伤能力或者毒性极其强大而已。”苗韫伸出一根手指,指着我泛着道道金色瘢痕的额头说,“这是一把双刃剑,若是体质迥异,修炼高深,心志坚定自若的人,就能克服金蚕蛊在体内带来的巨大痛苦和毒性,转而驾驭这传说中寄宿了蚕神之力的蛊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