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弹如密雨，几乎毫无空隙。

卓烟锁几乎瞬间就中了好几枪。

“烟锁！”早有观察的牧云鹏胸口一疼，眉目间戾气顿生。

支援的炮火声也跟着密集起来，这边的攻势终于一缓。

卓烟锁顾不得回头看看身后担心的眼神，这巨大的冲击和疼痛，让她病弱的身躯几欲倒下。

她强撑着的躲在一辆车后，忍住枪伤，躲在已经死去多时的无名兵士身后。

卓烟锁咬着牙处理伤口，不幸中的万幸，这伤口不在要害。

天空灰蒙蒙的，落在卓烟锁眼中，带着无尽的萧索。耳边依旧是子弹的呼啸，打在挡枪的尸体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跳江的路差不多被堵死了，卓烟锁心里明白，这会子出去，恐怕会成了枪靶子。

死亡，迫得如此之近。

她不害怕，只是仍旧心有遗憾和不甘。

她保护了那么多年的母亲，如今还不知道自己遭受了怎样的陷阱，她还没有帮着母亲脱离苦海，她还没有弄明白事情的真相。

还有，卓烟锁看着远处渺茫的江水，眼神飘向远方。

还有那个人，今生不见一面，是不是就再没有机会了？

旁人信轮回，信缘分，可她卓烟锁知道，人一旦死去，那便万事皆空。

勇气，仿佛从身体深处蓬勃而出，只要还有希望，今天，这萋萋江畔，绝不会是她的葬身之处。

卓烟锁挣扎着站起，把身边已经千疮百孔的年轻士兵扛起，内心深处默念几声“对不起”，便将这尸身扔出去。

果不其然，枪声四起，年轻的士兵发挥了最后的余热，吸引了大部分的目光。

卓烟锁抓紧时机，猫着腰迅疾窜出，穿过交错停摆的车辆。

一辆，二辆……时机成熟，只要翻过玉白色栏杆，便可以跳入江水中逃命了。

卓烟锁呼吸更加急促，行动间足底有延绵的血迹，说不清这喘息是痛的还是开心得。

可就在这时候，卓航已经发现了这个身影。

卓航眉头一皱，不对，如果是个普通人，为什么忽然间出来的这支军队几乎是两败俱伤的打法？

这绝对是一个地位不低的或者说掌握重要信息的人，这样声东击西的，搞不好是牧家的人。

既然牧云鹏今日不在，今天扑了个空，可梁子已经结下，那便不必心慈手软！

敢从他卓航手底下逃跑，还是顺着寒江？哼，卓航冷笑，也太不把漕帮放到眼里了吧。

一声令下，埋伏许久的漕帮帮众点燃了引线。

卓航早有准备，为了防止牧云鹏逃跑，这江边可是埋藏了不少火药，足够让这个女子炸的连灰都不剩了。

也好教牧云鹏看看，这卞城里，牧家的手还无力管道江上，连江边都不行。

“轰隆”一声巨响，一股火焰夹着气浪袭来。

刚才还在江边的女子已经消失不见了。

“烟锁！”

牧云鹏目眦欲裂，想也不想就要奔过去。

黑鹰拼命拉住牧云鹏，含着眼泪，理智的劝解：“大帅您保重身体，烟锁小姐，一定吉人天相！”

牧云鹏颓然倒地，生平第一次升起一种叫做后悔的情绪。

原本不必如此的。